段府偏房里,段紫谦静静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墨羽坐在床边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低泣:“少爷,少爷您快醒醒啊!” 他们家少爷的命可真苦! 不过是成个亲,竟这么一波三折,意外频出。 段元成坐在桌旁没有吭声,但那面色阴沉得厉害。 旁边,有家丁低声地提醒:“老爷,时辰快要到了。” 段元成脸一黑,沉下了嗓音:“用水把这个逆子泼醒!” 墨羽脸色剧变:“老爷……” 墨羽想要阻止已是不及,立时有家丁端着一盆水,直接泼在了段紫谦的脸上。 冰凉的冷水,似终于惊醒了段紫谦的神智,只见他一声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墨羽扑了过去,几乎喜极而泣:“少爷,少爷,您终于醒了。” 段紫谦却是一脸迷茫地抹了把脸,见到手心里满手的水,眼中更见不解:“谁泼我?墨羽,发生什么事了?” 墨羽还未及解释,另一边段元成已拍案而起:“你这个逆子!又在外面招惹了什么妖魔鬼怪?今天,我们段家丢的脸,足以让整个建康城笑上三年!” 段紫谦抬头看了段元成一眼,掩去了眼底那一丝落寞的同时,脸上却扬起了笑:“虽然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爹你好像已经把屎盆子完全扣我头上了嘛?” 墨羽一脸难过地注视着段紫谦。 虽然他家少爷在笑,可他感觉得到,少爷的心其实是在哭。 只是……他们家老爷好像从来都感受不到…… 墨羽微微垂下了眼帘。 这时,管家段三儿匆忙走了进来:“老爷,茹夫人让我给您传个话,她已经镇不住外面的宾客了,少爷再不过去拜堂,一旦再闹大,恐怕要惊动佛堂的老夫人了……” 段元成拧眉:“真是造孽!收拾收拾,然后把这个逆子押去拜堂!” 段紫谦一脸的倨傲:“我不拜,要拜你自己拜!” 段元成狠狠瞪了一眼段紫谦,“你……好!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反正今天也已经丢够脸了,索性就破罐破摔了。来人,把少爷给我绑去礼堂。” ****** 礼堂里,宾客满堂。 茹夫人正满脸笑容地殷切招待着客人,却不想段元成竟押着五花大绑的段紫谦走了出来。 这一幕,让堂上宾客震惊不已,不时有人咬头接耳,窃窃私语。 段元成面上神色更为难看。 “今个儿可是我们段家的大日子,玉娟,去把红包拿来。” 茹夫人连忙嘱咐玉娟拿了一大堆包着银钱的红包出来,一一分发了下去。 “来来,玉娟,分了,大家伙都有份!都有份!” 众宾客笑逐颜开,再也没人去议论礼堂的异状了。 这时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也被喜娘送了出来。 赞礼者见机吟唱:“行庙见礼,奏乐!” 礼堂里奏乐响起。 “一拜天地。” 秦瑶行礼,段紫谦被段三儿强行押着行礼。 “二拜高堂。” 秦瑶行礼,段紫谦依旧被迫。 “夫妻对拜。” 二人对拜行礼。 在欢呼起哄的宾客群里,一袭红衣的池江玉隐在角落,一双凤目却死死盯着正在行礼的秦瑶,仿佛要在秦瑶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直到赞礼者一声高呼:“礼成。送入洞房。” **** 与此同时,段府门口,骑着快马的南宫嘉狠狠一拉马绳,马儿一声嘶叫,前蹄立起,尘土飞扬。 段府门前那一片艳丽的红色,几乎刺痛了南宫嘉的眼睛。她翻身下马,红着眼就欲往段府里冲。 就算用抢的!她也要把紫谦哥哥给抢回来! 蓦地,一道雪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南宫嘉身后。 南宫嘉神色一凛,待她惊觉时,只觉颈后一阵剧痛,立时眼前一黑,就往后栽倒。 月光如水,勾勒出了一张清俊熟悉的脸庞。 “王兄,你怎么可以……” 终究还是抵不住睡意的侵袭,南宫嘉含恨闭上了双眼。 难道……她与她的紫谦哥哥真的有缘无份吗? 不,她不甘心。 她又怎甘心? “嘉儿,你又何苦呢?” 南宫清轻叹了口气,抱起了南宫嘉软倒的身子。 转过头,他深深看了眼灯火通明、热闹喧哗的段府,眼底却是写满了莫名复杂的情绪。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世间,总有人堪不破这一道情关。 包括嘉儿,也包括他自己…… ***** 幽静阴冷的暗室里,深受重伤的白衣男子捂着胸口跪在了一个俊美青年的面前,一脸的战战兢兢。 身为雾楼隐间司的一员,他的任务失败了,也就注定了他死亡的结局。 “孙使者,属下无能,着了秦瑶的道……” 他颤着声,试图为自己再做最后的辩解。 毕竟……栽在秦瑶手里,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吗? “着了秦瑶的道,正好说明了你们的无能。” 俊美青年的眼底慢慢爬上了一抹阴冷暴戾之色。 秦瑶! 这个名字就如同魔咒,搅得他烦躁难安。 为什么他孙扬总是被秦瑶压一头? 为什么他们隐间司总是比不过秦瑶玄色司? 恐怖而充满压迫的气息让白衣男子冷汗瞬间浸透了重衫,他期期艾艾地挤出了一句:“使者,秦瑶还让我给您带句话。” “她说什么?” “她说,您……”白衣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吐露实情,“您要与她争雾楼令手段还不够看……” 孙扬面色一变,恨得咬牙切齿,“秦瑶!你真是欺人太甚!” 整个雾楼之中,唯有秦瑶与他作对。 他也是雾楼中的一员,雾楼令有能者得之!凭什么让给她秦瑶? 孙扬怒极,一把拎起那白衣男子的衣领,举掌就欲击向他的天灵。 白衣男子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他就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必然只有一死……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他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孙扬突然面色大变,一脸不敢置信地盯手掌上多出的那一片青蓝之色。 那该死的女人竟然给他下了毒!!! 孙扬怒极,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手下那呈现出诡异蓝光的衣领。 孙扬眦目欲裂,“秦瑶,我孙扬跟你誓不两立!” 他一脚踹飞了手下,但还未来得及再做些什么,下一刻,他只觉小腹一痛,捂着肚子飞奔而去。 ****** 红烛摇曳,新房内一片艳丽喜庆。 花烛燃烧发出“滋滋”声响,跳动的烛火摇曳出一片忽明忽暗的光芒。 秦瑶披着红盖头安静地坐在新床床沿,穗儿服侍一旁。 突然,“嘭”的一声,新房的门被人一脚踹了开来,一身新郎服的段紫谦气势汹汹地大步踏进。 穗儿拧了拧眉,却没吭声。 段紫谦冷冷打量了一眼穗儿:“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就在这时,墨羽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少爷,少爷,您……您可不要再折腾了,老爷这才给您刚刚松了绑……” 段紫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墨羽,把这个小丫头带走。” “是,少爷。”墨羽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把抓起穗儿就往外走,“你别在这里碍事了。跟我走。” 穗儿手被扣住,作势欲挣脱,“哎,你做什么,放手。我还要照顾少夫人……” “少夫人有少爷照顾就行了,你凑什么热闹啊?” “你慢点儿……走这么快做什么?慢点儿……” 拉扯间,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新房里,只剩下了段紫谦和秦瑶两个人,诡异的气氛渐渐在房中弥漫了开来。 秦瑶依旧盖着红盖头,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此刻她忽然有些拿不准这段少爷的心思。 段紫谦静静盯着秦瑶半晌,忽然扬唇一笑,笑容诡异地一把掀开了秦瑶的盖头,“秦瑶,是不是你设计了本少爷?” 秦瑶的心陡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