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清看她一眼,不作回答, 只伸出摊开手。 “对了,我刚刚停车的时候跟人抢最后一个车位,那人居然没开窗骂我, 我就多看他一眼, ”路晓琥把钱包递给她,顺在旁边坐下, 又有点幸灾乐祸,“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苏千清打开钱包,挑张黑卡,提现的额度就足够她乱花。 保险起见, 她还是多拿几张百元大钞。 “要那么多现金gān什么,”路晓琥看着她的动作,“有卡还不够吗, 绑定手机,再说,现在要提现多方便。” “不方便, 我家那儿的工行搬走了, 只剩一家民生银行。连自动取款机都没有, 找银行得走两千米。” “那办张民生银行的卡不就完了。” 苏千清把卡和现金都塞进随身带着的小卡包里, 大钱包丢回给她, “性骚扰银行,不办。” 路晓琥笑了,“你在国外都看国内新闻啊。” “我关注国外的新闻gān什么,又懒得去总统。反正山火火山烧过来前都有通知。” “对了对了!嗨呀,”路晓琥反应过来,“差点忘记跟你说。刚刚在楼下和我抢车位的那个男的,是蒋宴宴的哥哥,蒋浩。” 苏千清沉默了半秒。 “你怎么不早说?” “谁让你扯开话题的,”陆小虎撇撇嘴,“他现在估计也该上来了……” 话音未落。 病房门被极有礼貌的敲了三声。 苏千清习惯性地揉揉太阳xué,“请进。” 门被打开。 来人身材修长,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和白衬衫,边角直挺得有点假,像刚从熨斗底下拿起来的。他还带着公文包,另外一只手提着看望病人的慰问品标配,鲜花水果。 他一本正经地说:“不好意思,没问就不请自来了。” 苏千清知道他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看着他那张常年表情匮乏的脸,她又是习惯性地揉眉心:“你妹妹都不知道我住院的事,你又哪里来的消息?” “苏千枫让我来的。” 苏千清松开手,望进他的眼。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她转头看了路晓琥一眼。 两人的视线撞上,眼神是一样的意思,警觉又好笑。 不过路晓琥有置身事外的担忧。 苏千清转过脸,皱出两个酒窝,旋即微微笑出声。 这个堂哥…… 从小比什么他都积极,比什么都输,越输越积极,最后变得像是要积极地输给她。 明明他们小时候关系还不错的。 蒋浩依旧面无表情,把手里的慰问品轻轻放在桌边,转身问:“还不请我坐坐吗?” 苏千清努努下巴,给了路晓琥一个眼神,语气平淡地说:“这里就只有这张chuáng算能坐,你想坐就去坐吧。” 路晓琥立刻拍了拍chuáng铺,往上挪了挪,拒绝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苏千清赞许地点点头。 “听我爸说,你新jiāo到个小明星朋友?你好像很想帮她的样子,”蒋浩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弄着袖扣,“我公司有个新项目,正好还缺个女二的角色。” “路晓琥,你先站起来,”她说,“浩哥哥你快坐下。” “……” 他们两家算是世jiāo。世jiāo是什么意思?就是两家的小孩混在一起玩,一起长大。以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感情互相帮衬。 蒋宴宴从小叫苏千清姐姐。 可苏千清和他不对付,从来不会叫他哥哥。她顶多叫蒋晨哥哥。 “呵。” 蒋浩翘着唇,要笑不笑,轻呵一声。 苏千清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毫无羞涩之意。 她笑眯眯地坦然说:“我们不接小角色的,还有剧本,吻戏chuáng戏不接,乱七八糟的剧情不接……你把剧本先拿来给我过目。” “怎么着,你那朋友是影后?” “混成蒋宴宴的水平,用得着你给剧本么,”她不轻不重地刺他一下,仰着脸微笑说,“正好蒋叔叔手里有个项目是跟我合作的。” “什么项目?” …… 三天后,苏千清出院住回家。 回家的路上,她让陶星雨给她买了把透明的长柄雨伞,以伞尖撑着地面。一边要陶星雨扶,一边又拿伞尖戳着水泥地走,像小孩子一样。 终于回到家。 斜阳透过阳台的玻璃,淡huáng色的窗帘垂搭的姿态静谧温暖,光映在地毯上,空中些微的细尘上下起伏,地毯的绒毛亦带层光明之意。 她看着柔软的沙发,毛绒绒的地毯,含恨不能对它们放肆了。 陶星雨看了她一眼,立刻笑了:“不能在地上打滚了吧。” “哎,”苏千清委屈地瘪瘪嘴,酒窝若隐若现。 有人在按门铃。 “别站着,快点去坐下来。”陶星雨嘱咐完,转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