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上求欢的,是他相爱了三年的情人,他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怀里的这具身体,如此的陌生呢? 激情过后,叶翎安静的躺在白苏瑾怀里,聆听男人胸腔里沉稳的震动,像只收敛了爪子的小猫,依赖着自己迟归的主人。 白苏瑾一手揽着他,一手枕在脑后,怔怔的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翎能感觉到他还没睡着,轻巧的翻了个身,撑着下巴打量着他,“在想什么?” “……”白苏瑾犹豫了一下,看进叶翎纯黑的眸子,“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在几天之内突然患上did,而且副人格还很完善,已经有了独立的思维能力和性格特征?” “did ?”叶翎重复了一遍,眼里闪过一丝狐疑,皱起了眉头,“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我的一个病人,突然出现了新的症状……”白苏瑾敷衍过去,并不想说出杜文乐的名字,“我就是想问问你,这种情况……到底有没有可能?” “……”叶翎像是猜到了什么,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那就要看他的具体症状了。一般来讲,did大都是长期精神压抑或者精神刺激造成的结果,短期内突然产生的话,副人格的存在也不会很完整……像你说的这种情况,虽然很少见……但是可能性肯定还是有的。你也知道,精神和心理领域,是人类最神秘的部分,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听了他的话,白苏瑾摸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叶翎打量着他,突然开口,“带我去看看吧,你那个病人。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他的目光深邃,像是已经洞悉了白苏瑾的心事似的,话说得意味深长。 白苏瑾一愣,拍了拍他的脑袋,委婉的拒绝,“那个病人的状况,倒也不怎么紧急。你的事情也有不少,就不用帮我费心了,要是太累了病倒了,还不都是我心疼?” 叶翎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从白苏瑾的身上翻下来,侧身准备睡觉了。 白苏瑾翻了个身,不久就发出清浅的呼吸声,睡着了。 黑暗里,叶翎盯着男人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眼睛亮得有些不同寻常。 莫川,是你吗?等了这么久,你终于出现了……只是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做…… ……就让我们比一比吧,看看到底是谁,能赢得了这局棋! 寂静的房间里,叶翎低低地笑了。 第二天白苏瑾起床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叶翎的踪迹了。他也没在意,估摸着对方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先去医院了。桌子上摆着做好了的早餐,白苏瑾草草吃完,把碗筷收拾进厨房的时候,突然瞥到了一个不寻常的东西。 一根巨大的黑色羽毛,光亮顺滑,精致得像是一件工艺品,上面还绑着一个小小的纸条。白苏瑾伸手把那根羽毛拿过来,解下纸条展开一看,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上面的字很少,一共就一个词一个数字,词还是个英文的。 “day 5……”白苏瑾不由得喃喃的念了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里就陡然卷过一阵冰冷的气息,下一个瞬间,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白苏瑾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攥紧了手里那张古怪的小纸条。 “谁?”这么早就来敲门,时机还如此碰巧,由不得白苏瑾不怀疑,他半躲在门后,警惕的询问来人。 “你好,这么早打扰了。”出乎他意料的,门外传来的,是一道年轻女孩的嗓音,清清冷冷的,虽然让人难生好感,但是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个恶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麻烦开下门吧。” 白苏瑾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拉开了大门。 果然,站在门外的是个年轻女孩,看上去像是在上高中的年纪,黑衣黑裙,一头漆黑的长达腰际的乌发,像瀑布似的从肩膀上倾泻而下。女孩脸色很白,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亮,犀利的像是能看进人的灵魂,清冷的模样,和她的嗓音很是相衬。 很特别的孩子。白苏瑾打量了女孩一圈,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同时又觉得很不寻常。 “我应该……不认识你吧?”白苏瑾带着一丝不确定开口,让了让身子,“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这女孩虽然看上去不太和善,但是白苏瑾能察觉到她并无恶意,应该是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的,所以就干脆把人往家里放。 女孩瞥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没动,“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你家里没有别人,我不太方便进去。” 白苏瑾被噎了一下,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可是个纯纯的gay,对小姑娘从来都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没想到难得热情一次,还被人当成了不正经的坏叔叔,当即就有些无语。不过他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也就笑笑作罢。只不过……这个小姑娘倒也不同于普通的小姑娘,怪里怪气的,脸上没笑意,嘴上不饶人…… 白苏瑾拿出自己的宽容之心来,摸了摸鼻子,耐下性子来应对这个陌生的女孩,“行,那就在这儿说吧。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女孩阴沉沉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我叫吴瑶,是杜文乐的同学。今天来,是来帮他的。” 听到杜文乐的名字,白苏瑾眼里闪过一丝亮芒,站直了身子,神情也严肃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吴瑶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仍是一副冷淡的模样,扫了白苏瑾一眼,像是在鄙视他的智商,不紧不慢的开口,“杜文乐是无辜的,我希望他能得到公正的对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冤枉关押。所以我来找你,把我知道的一些小线索告诉你,让你能想办法帮他洗刷冤屈。” 白苏瑾盯着吴瑶的眼睛,竭力分辨着女孩这番话的真假,无奈女孩的眸子就像是一潭深井,平平静静的无波无澜,任他再怎么端详,都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吴瑶察觉到了他的怀疑,嗤笑了一声,“你现在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你知道的事情太少了,就像是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根本就什么忙都帮不上,你要是真想救杜文乐,那就不要再把宝贵的时间放在疑心上了。” 吴瑶的话很不好听,却很犀利地击中了白苏瑾的弱点。他愣了愣,不得不承认吴瑶是对的,此时此刻,怀疑别人并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想办法搜集更多的信息,再做出自己的判断。这样一想,他就打定了主意,朝吴瑶点点头,“你先说来听听。” 吴瑶倒是没再出言讥讽,而是开门见山的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杜文乐的家,你还没有去过吧?建议你去看看,当然了,你也知道的,小心一点,不要被警察发现。” “他的家……不就是案发现场吗?那里早就被警察封闭了……”白苏瑾皱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吴瑶僵硬地勾了勾嘴角,“我只是给你一个小提示,究竟相不相信我,去不去那里,都由你自己决定,和我无关。” 说完,她就利落的转过身,准备离开了。 “……其实,你不是杜文乐的同学,对吧?”白苏瑾倚在门框上,突然开口。 “……”吴瑶停下脚步,没说话。 “是谁让你来找我的?这张纸条,跟你有关系吗?” “……” “你----” 白苏瑾正待继续询问,手机突然响了。 “喂,我是白苏瑾……” “白医生,你快点到医院来吧,你负责的那个杜文乐出状况了,他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我们有些控制不住他了……哎,总之你快点过来吧!” 白苏瑾心中一凛,沉声回道:“好,我马上到。” 他合死手机,一扭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道。不知何时,那个黑衣黑发的苍白的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06 兄弟暧昧 “这位病人,你先冷静一下!不要冲动啊!” “文乐……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好不好?” “快,快拦住他!你们快点想办法啊!” “啊啊啊啊!” …… 白苏瑾赶到杜文乐病房门前的时候,场面一片混乱,不少人都堵在门口向里张望,尖叫声和厉喝声此起彼伏,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男孩细弱的哭叫声隐隐传来,微弱的几不可闻。 白苏瑾不敢耽搁,赶紧分开人墙挤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身警察制服的于兵和陈汉,两人神情紧张,手里端着枪,直直的指向病房里面。 他们手里黑漆漆的枪管刺激得白苏瑾瞳孔猛缩,没有时间考虑和犹豫,他几步冲上去,狠狠攥住了于兵的手腕,怒喝道:“你疯了吗!拿枪对着一个孩子!” 于兵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手腕也被拉得垂了下来。陈汉也吃了一惊,手里的枪猛地移位,直接对上了白苏瑾。 过了几秒,他们俩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放下手里危险的武器,瞪了白苏瑾一眼,语气不善,“你不要命了!冲到枪口上!” “我看你们才是疯了,居然用枪对着文乐!”白苏瑾怒不可遏,“虽然他是嫌疑犯,但是他也是个有人权的人!他有精神疾病,郁躁和疯狂的情况是不可避免的,你们不安抚他就罢了,反倒用枪指着他!你们也打算犯杀人罪是不是!” 于兵呼吸一滞,恼羞成怒,怒吼道:“这小子身上背着人命!是个杀人犯!他就算死,那也是活该!给他爸妈偿命!” 白苏瑾的眼神骤然转冷,声音冷凝如冰,“在法院判罪之前,没有人能确定他就是凶手,他就只是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可怜的孤儿。如果你真的杀了他,也不是他活该,而是你犯了杀人罪。所有人,包括法官,都不会觉得你理所应当的,因为你也是犯人,你的手上也背负着人命!” “现在……你还想拿枪对着他吗?”白苏瑾冷着脸,向前逼近了几步。于兵的脸色变了,侧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讷讷不语。 白苏瑾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病房。 杜文乐的情况很不稳定,他手里握着一柄小巧的瑞士军刀,锋利的尖头指向自己,眼里满是惊慌,空洞的眼神打量着四周,脸上挂着湿润的泪痕,衣衫凌乱,衣领是敞开的,能看到□□出来的瘦弱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上面纵横着深深浅浅的划痕,正微微渗出血丝。但是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似的,兀自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凶器,一次次的划伤自己。 少年惊恐的模样很可怜,白苏瑾看着他,心里有些抽痛。 “他是怎么拿到军刀的?”白苏瑾阴沉着脸,低声询问身边六神无主的护士。 “我……我也不知道啊……”那护士一脸茫然地解释,“那两位警察大哥不允许我们随便靠近这间病房的……这孩子就一直呆在里面,接过突然就发疯了……” 白苏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尴尬的声音,“呃,那个瑞士军刀……是我的……” 是陈汉,他听到白苏瑾和护士的话,别扭的开口承认。 白苏瑾瞥了他一眼,语带讥诮地说:“陈警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了,不要把任何具有伤害力的东西留在杜文乐的病房里,看起来,你是根本就没听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