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打了人,其他几个老师也都支持报警,秦朗虽然并不想把这件事闹这么大,但还是尊重同事们的意见。 张小虎和他的几个堂兄在这件事里出力太多,秦朗和他们客套了许久,最后约定明天请他们在村里唯一一家餐馆里摆酒吃饭,这在这个村子里大概是非常给脸的事,张小虎的几个兄弟都高高兴兴地应下了。 一夜喧闹,终于归于宁静,只是几个老师心思各异,想来晚上是睡不好了。 江昭辉虽然选择了报警,可每一翻身就老是想到张小虎那紧张的面孔,再想想自己驱赶那几个在他心里“游手好闲”的无业青年时确实态度恶劣,心里就有些挣扎。 他不是圣母,只是他也是刚刚离开校园不久的年轻人,就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刚来支教就弄成这样,张校长说还有可能让以后招支教老师变的困难,难免有些纠结。 偏偏他背后有伤,刚刚心软一下,那背后的痛楚就又让他硬了心肠,于是一个晚上一会儿心软一会儿心硬,简直要变成jīng神分裂。 趴在chuáng上,终于有些困意,伸出手想摸一下手机看看时间,却摸到了一叠莫名的东西。 他从枕头旁边把那卷东西掏出来一看,发现是一卷用橡皮筋扎着的纸币。 这些纸币有五块的有十块的,零零散散,一看就是凑起来的钱,有些还皱巴巴的,橡皮筋下附着张纸条,歪歪扭扭写着: “江老师,对不起。” 第32章 保护VS过度保护 打了江昭辉的人也知道自己惹了事,当天晚上就跑了gān净,除了被张小龙抓回来的那个年轻人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的时候,来了一辆上级派出所的警车,录了个笔录,把那个打人的小伙子抓走了。 红星村虽然是偏僻地方的小山村,但一直以来治安还可以,村警大叔在这里多少年都没有处理过什么重大案件,上次丢了个女孩都算是大新闻,结果村子里来了辆警车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江昭辉受了伤,早上没上课,在学校的学生没见到江昭辉来带他们做早操、上体育课,各种猜测纷纷传出,还有人说江昭辉被村子里那个后生打死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办公室寻来了几个人,指名说来找江昭辉道歉。 来道歉的是主使者的家人,一个壮实的中年妇人,还有一个脸瘦瘦长长的男孩子。 那男孩子几个老师都认识,是四年级的学生,平时活泼外向,上课时经常动个不停,有时候不得不靠罚站才能让他不打扰到其他学生。 江昭辉正糟心这件事,听说打人者的家属来了,根本不想见他们,没办法,秦朗只好出面见了他们一面。 那妇人拎着一篮子jī蛋,说什么都要给江昭辉留下来补身体,那男孩子也没有了之前活泼的样子,沉默寡言地跟在妈妈的身后,他妈妈让他gān什么他就gān什么。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知道很多事情了,也许他隐约明白了自己羡慕的那几句话无意中成为了别人犯罪的动机,也许他明白了以后就要背负上“坏人的弟弟”的标签,所以他的脸上多了许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愁和害怕。 孩子的母亲见秦朗收了jī蛋,才真正敢在办公室里坐下来,忐忑不安地说出来意。 但她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连说好几遍秦朗都还迷迷糊糊,还是她的小儿子用普通话翻译了一遍,秦朗才听明白。 这妇人想问大儿子要是被警察抓住了会怎样,想问问能不能让他们高抬贵手,不要让他的儿子坐牢。 秦朗不是当事人,并不能应承什么,只能含含糊糊地表示这个只有警察知道怎么判。 妇人还要再问,大有不答应不离开的意思,那孩子大概是觉得难堪了,发着脾气将他妈推出了办公室。 送他们出去的时候,秦朗看见孩子一边大喊大叫着让他妈妈下楼,一边伸手去擦满脸的泪水。 从办公室到一楼的路上,不少小孩好奇地围观,也有些孩子在背后指指点点。 秦朗叹了口气,回了宿舍,将刚才的事向江昭辉说了。 说实话,这种事在城市里,其实天天都在发生。 为了女孩子争风吃醋,血气方刚的青年带着一群朋友打架,打输的不服气再找回场子,甚至能不停循环…… 只是些皮肉伤,也许有见财起意的,但也都没有得手,放在平时可能就是个“聚众斗殴”和“抢劫未遂”,但在这个地方因为事关“支教老师”这一特殊群体,肯定要视作“情节恶劣”从重处理了。 打人的青年才二十出头,原本没有工作在家务农,现在外面东躲西藏,被抓到了还好,要是没抓到,没了收入来源,为了生活,说不定从此就要走上歧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