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安治二年九月二十日红月当空,所见之处皆为猩红,极似先女帝离世时诡异之象。 赵然翻着司天监关于当夜的记载日志,眉头微皱的喃喃道:“这不可能啊。” 一旁小太监守在一旁不敢出声,现如今无论后宫还是朝野官员都在议论谢皇后被休离宫一事。 现下若是惹得女帝龙颜大怒,那可真是脑袋保不住了。 “朕问你今是何年何月何日?”赵然望着空荡荡的玉清宫主殿,神情十分复杂。 小太监忙答:“回陛下,现如今是安治四年十一月四日。” “你退下吧。”赵然心累的放下司天监日志。 待小太监捧着日志恭敬的退出殿门,赵然起身走向内室,第一件事便是拿起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 谁能一夜之间竟然过了两年,赵然现下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细细察看镜中人是否变了模样。 好在并无什么变化,赵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独自躺在床榻回想自己之前明明是在摆弄先女帝朝天殿书房里的一块刻有古文的圆盘。 可眼前忽然间一暗,随即再睁开眼便是现如今这种情况。 大半夜又跑去朝天殿书房,那圆盘却又不翼而飞,心中虽万般不解,可到底赵然是有些乏了,不知不觉便熟睡过去。 次日窗旁翠鸟啼叫声惹得赵然皱眉醒来,窗外已透着些许光亮,已然离上朝的时辰不远了。 待宫人伺候服饰衣冠,赵然没时间用膳只能喝了几口粥水,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直到一句乘坐步辇快到大殿时,赵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谢川破天荒的竟然没有大清早来训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赵然下步辇看了眼小宫女装作无意的询问:“皇后近来如何?” 小宫人刷的一下跪下来道:“陛下恕罪,奴婢不知。” 不知就不知,何必这么恐慌? “算了,起来吧。”赵然心想难道是这两年的自己变凶了? 上朝本是帝王的日常,赵然一如既往的坐上龙椅,百官进殿朝拜陆陆续续的商议朝务。 朝务大多繁杂而枯燥,整整大半个早间都不曾停歇,赵然腹中亦饥肠辘辘,待午时早朝方才结束。 这才平日里都算早的,有时重大政务还需同政务阁五位大臣商议。 赵然换上常服在偏殿用膳,宫人们备上菜肴便退出殿内。 “今日这群大臣可真奇怪。”赵然一边喝着汤,一边翻看奏折,细细回想早朝大臣们的反应。 自继位以来子嗣一事便是大臣们商议的早点,平日里非得在早朝提上几句不可,可今日大臣们却都未曾出声。 赵然吃着肉丸心想这群狡猾的狐狸总不可能突然改变性子,难道是这两年自己治理有方。 虽然这想法有些过于自大,连赵然自己都只是一笑而过。 待用膳后,赵然徒步在殿外漫步消食,因不喜宫人跟着,便只自己一人独行。 十一月已是寒冷时节,所见之处的树木大都凋零,枯枝败叶景象让人看着生不出什么兴致。 赵然不知不觉走到御花园,君子兰的花颜色靓丽,花间隐约宫人们有细声议论。 本无意偷听的赵然坐在秋千处,却见那几名宫人越说越尽兴,连带着语气声音也大了起来。 “皇后娘娘现如今已离宫三日,陛下怎么还没下方废后诏书昭告天下呢?” “兴许陛下又回心转意了吧,听闻今早还特意询问皇后娘娘,想来也是有情舍不得吧。” “我听玉清宫的宫人传皇后娘娘就是因陛下要纳妃才起了争执,若陛下真有情怎么会狠心逐皇后出宫呢?” 原本还有几分惬意的赵然顿时发觉事情出乎预料。 纳妃?废后? 自己怎么会有胆子跟谢川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虽说赵然偶尔会与谢川闹矛盾,有时赌气说废后,可是从来没有真的去安排。 更别提纳妃一事,眼下朝堂局势复杂,这真要纳妃那岂不是又要掀起一番争端。 赵然再赌气也不至于做这么莽撞的事。 可按谢川的沉稳性子,应当熟知一国之后贸然离宫这可是会影响到朝堂官员百般猜测。 难道自己真的被绝色美人给诱惑了? 毕竟谢川一向冷淡的很,当初成婚两年气的赵然都怀疑她真的只是想当皇后,至于谁是皇帝或许她根本不在意。 “陛下,您怎么一个人坐在吹冷风呢?”小太监领着一群人着急跑来。 赵然叹了声从秋千起身,看着小太监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问。 总不能说自己失忆了吧? 不过按目前的情况,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朕忽然头疼的厉害,有些记不得回殿的路了。”赵然演技精湛的看着小太监。 当场被吓傻的小太监,忙差人去请太医。 当夜里女帝身体抱恙消息迅速传出宫外,而都城里的官员们半信半疑的听着,打算早朝时探探实情。 而赵然早朝时故意不小心的弄混大臣的姓名官职,大臣们这才信了消息。 吏部尚书谢敏乃先女帝亲赐义妹,亦是当今皇后的母亲,自然是要认真探寻一番。 午间用膳赵然顶着丈母娘视线的压力,正想着如何询问谢川的情况。 “听闻陛下身体不适,那明日内人生辰寿宴便不劳烦陛下费心了。” 南国二十年前由先女帝颁布金兰之礼,自此两女子亦可结拜成婚,而谢敏也是先女帝提拔第一位女子官员,先女帝亲赐贵家女成婚。 谢敏历经多年朝政,多年担任吏部尚书一职,现如今朝中不少官员都由她提拔为官,朝野势力不可小视。 赵然自知谢敏是不信刻意散布的假消息,便索性大方点明心思:“朕并无大恙,明日寿宴定然要赴会的。” “那臣等恭迎圣驾。”谢敏打量资质尚浅的女帝,眉眼间并无恭敬之意。 对于此赵然同样心知肚明,只是执政尚浅,也只能当做没看见,待宫人送谢敏离宫,赵然这才执筷用膳。 谢家势力独大,如若真废皇后,谢敏不可能如此冷静。 赵然吃着鲜嫩的鱼肉眉头微皱苦恼道:“唉,明天的宴会怕是吃不好咯。” 都城谢家办寿宴,满朝官员尽数拜访,清早谢家门前宾客云集,络绎不绝车马装着礼品。 主街上人满为患,赵然为避免铺张浪费便只着常服坐马车出宫。 可在拐角时,马车却被撞开,赵然身形不稳的额前撞到车壁。 “真是不长眼的东西,要是毁了白大将军送谢家的寿礼有你们好果子吃!”外面响起这么一句气焰嚣张的话语。 赵然一听顿时火气上来,这小白脸竟然从边疆特意赶回来给谢川母亲拜寿。 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 还未等赵瑶回声,那外面马蹄声踏踏地响起,赵然掀开轿子时人都已经走远。 小太监捡起掉落的帽子着急的唤:“您没事吗?” 赵然捂着额前握着折扇敲了下小太监脑袋说:“还不快赶上去!” 这要是落在白丘的后面实在太没面子了。 “是!” 可街道人流太多,等赵然到谢府门前时,夜色渐深灯火亮堂的有些晃眼。 “参见陛下!”家仆跪在一旁,连带周围的群臣以及各家夫人小姐们。 赵然望着这恍若皇家盛宴的场面,心情颇有些复杂,谢家这等权势他日恐是大患。 “平身。”赵然双手负于身后,随之入府。 谢家宅院之大与都城官员府邸乃天壤之别,从正门入还得穿过数道门廊才至前院。 而宴会于前堂举行,赵然一路走过百家官员朝拜,许久才见到谢敏。 帝王亲临为臣者不正门亲自迎接,这已经不尽是为人臣的本分,可谁让谢敏是两朝元老呢。 再者谢敏还是皇帝的丈母娘,赵然也只能受着。 “劳烦陛下大驾光临,请入座。” “朝堂之下,不必如此拘谨,”赵然附和着笑就坐,满座宾客随之入席。 待杯酒过后,赵然却未曾看见谢川,反倒是那白丘心不在焉的同宾客交谈几句,便往西厢房走去。 赵然饮尽杯中酒借不适随之入西厢房休息,随行侍卫一直紧跟其后。 大红灯笼照的长廊尤为明亮,因喝了酒自然也就不那么畏寒,赵然隐约听到声响至亭台传来,便招手示意侍卫暂时保持距离,独自探近过去。 只见那亭台之中静坐雪青色长袖裙裳的女子正是谢川,而白丘却不见身影。 赵然这才大大方方的走向亭台,两侧侍女行礼伸手撩开帘子。 本就是快临近冬至的时节,气候愈发寒冷,可赵然却觉得谢川更冷,那探来的目光冷冰冰的。 “陛下不在前堂吃宴席,怎么会偷偷摸摸跑来这?”谢川极为端正静坐,那雪白色裙裳上绣着精美绝伦的银线凤凰,因着她拿酒杯的动作而露出些许雪白手腕。 明明知道她一向冷淡的很,可总是会想到妩媚风情,可惜这个女人就是个不懂风情的冰块。 当初她一身戎装行军打仗,赵然还曾因为她太黑而背地里唤她母老虎,没想这四年她竟变化如此之大。 一时赵然反倒有些拘束起来,心虚的移开视线自顾自的坐在石桌旁应:“朕酒喝的有些多所以出来走走,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了。” 面前石桌放着的菜肴几乎没有被动过,赵然看了看仍旧挺直背的谢川缓和出声:“这里又无他人,你离我这般远做什么?” 谢川峨眉微蹙藏于袖中的手紧握住未曾松开反问:“陛下不知道?” 额…… 事实上赵然是真的不知道啊! ※※※※※※※※※※※※※※※※※※※※ 故事刚刚开始,如果喜欢的话,可以点点收藏慢慢看吧~~o(n_n)o~~ 感谢8个可爱读者点收藏支持啊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