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醒着,但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之久,沈岚忽然说了一句:“太一,你真贱。”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 “大祭司那么对你,你居然还对她死心塌地,你真贱。”她忽然又轻轻笑了起来:“不过,我好像比你还贱……” “那是因为你。”太一忽然低声道。 沈岚一愣:“什么?” “如果再见还是三千年前的你,我绝对不会手软,因为是现在的你,我才这么贱。” 沈岚无言,只觉得可笑。他因为她性格改变而手软,她却因为他一再手软而爱上他。她的行为还可以解释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那他是什么?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怪圈。 她没有转身,隔了半晌,又问他:“太一,如果我今天真的死了,你会怎么样?” “我似乎回答过。” “那就再回答一次。” 身后的人轻声笑起来:“反正也不过是个陪葬品,您如果死了,我就给您陪葬呗。” 沈岚忽然眼睛发酸:“那……如果我不是大祭司,你还会愿意为我陪葬么?” 没有回答,她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三千年的时光,还有盗墓家族的排挤,物人背负的秘密,和一个大祭司…… 她忽然觉得在假商王墓里生死关头的相拥那么遥不可及,也许终将会成为一个角落里的记忆。 思绪忽然被打断,太一一把将她扯着翻过身来对着他,眼神沉沉:“你就是她。” 他的气息很近,可是那么笃定的神情,却把她的身份否定了。 对他而言,她只是大祭司的延续,不是单独的个体沈岚。 “我不是她。” “你是。” 沈岚陡然来了火,一把推开他,坐起来:“怎么?不敢承认?没有办法接受自己三千年来爱的人早就不在了是不是!” 太一静静地注视着她,那种眼神,又是她看不懂的,跟平常不一样,跟梦里所见也不一样。 然后,他忽然凑过来,压住她,重重地吻下去。 沈岚用手推他,可是推不动,他的吻从唇边蔓延到脖颈,忽然又慢慢地变得温柔起来,柔情款款,勾起她的情|欲。 沈岚终于叹息一声,抱住他。 谁叫她犯贱…… 五十八 之子于归 感情的事情向来该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情到浓处,必然会有亲密之举,可是在这样不清不楚的情形下发生,原本不是沈岚的计划。 然而就是这样发生了。 她想起太一发疯那一晚,那时候他像凶猛的困shòu,急不可耐地要把她拆吃入肚。可是今晚他很温柔,唇像羽绒一样刷过嘴角脖颈,手指慢慢地撩开衣襟,探进去时,感到她的瑟缩,又用温柔的吻去抚慰。 有一瞬间她很想推开他,可是更多的时候又贪图这种温暖,在这一刻,她可以欺骗自己这个男人全身心爱着的是她,而不是一个在她身上偶尔出现的影子。 她一定是疯了。 被撩拨的昏昏沉沉,她已经忘了自己身处何方,只有抱着她的人真实温暖。他的吻一点点从身上蔓延开去,她轻轻的喘息,直到那一处,脑海像是有千百只蝴蝶被惊飞,呼啦啦一片涌过来,竟然像掀起了滔天巨làng。 “太一……”她有些害怕,忍不住轻轻叫他。 “嗯……”他也在喘息,搂着她,脸埋在她的颈边,坚硬抵在入口,蓄势待发,隐忍又有些迟疑。然后,忽然一个挺身,重重地冲了进去。 “唔……”沈岚疼得咬住下唇,指甲都嵌入他背部的皮肉里。 太一的身体僵了僵,忽然又凑过来吻她,一遍遍地唤她:“主人,主人……” 沈岚忽然惊醒过来,攀着他的肩膀近乎执念地道:“你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我自己的名字。” 太一怔了一下,又重重地冲撞起来,把脸贴到她耳边喘息,很久才吐出一个字来:“岚……” 虽然艰难,却足以让沈岚自欺欺人下去…… 周玉戈半夜起来,四处找水喝,沿着走廊走了几步,想去隔壁房间看看有没有饮料之类的,因为没有房卡,必须要破坏门锁,谁知道还没等他动手,倒很容易就开了。 他奇怪的推开门,里面有灯光,太一背对着他坐在镜子前,手里拿着一把剪子,见他进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撩着自己一缕头发左看右看,比划着作势欲剪。 “您还真打算剪头发啊。” “要么帮忙,要么就滚。” 周玉戈耸耸肩,走过去接过剪刀:“行,让你见识一下本理发师的厉害。” “咔嚓!”第一剪刀下去,两个人都有些怔忪。 周玉戈把剪下来的头发整整齐齐铺放在身后的chuáng上,撩起第二缕:“为什么忽然想剪头发了?” “这么多头发塞在假发里,很难受。” “那你之前怎么没有剪?” “难得今天有空啊。” 周玉戈对着镜子撇撇嘴,不置可否。 太一回到房间时,沈岚还没有醒过来。他在chuáng边坐了一会儿,视线停留在chuáng单一处的点点猩红上,指尖轻轻颤了颤。 她是处女。在进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除非是灵魂转世,否则她就不是他的主人…… 他像是被这个想法吓到了,忽然站起身来,不敢再看她的脸,走到窗户边上。 曾经那些贵族在死后杀奴隶殉葬,保证生前的荣光死后也能同享,不就是因为觉得人可以转世重生么? 对,人可以转世,绝对没有错。 他的主人一直都在,只是换了具身体而已。 外面已经隐隐透出日光,他推开窗户,有低沉的吟唱轻轻飘了进来。他心口一跳,立即捂住耳朵,探头下去看,下面一层的窗户探出一张脸,冲他微微的笑着。 “太一,早啊。” 太一一把将窗户推到最大,一手攀住窗台,直接朝他的窗口跃了进去,顺势一脚重重地踹在他的胸口。 “伊元,原来你还没走啊。” 尹一源跌坐在chuáng边,虚弱地捂着胸口喘气:“我倒是想走,但是关九鼎伤我太重,明显是有意困着我。” 太一抱着胳膊靠在窗边,轻蔑地看他:“那你用这种方式叫我下来,有何贵gān?” “呵呵,我想通了,不打算跑了,既然大祭司都出现了,看来一切也该有个了断了。” 他这么说等于证明了沈岚和大祭司是同一个人。而作为离太一和大祭司最近的人,他的话无疑最具有权威性。太一面上没什么表示,心里却很受用。 “所以呢?” “所以我决定带你们去商王墓。” 太一眉头一动,紧紧地盯着他:“为什么?” “虽然大祭司现在无法操控我了,但是她当初jiāo代我做的事情,我总要做完才是。” 太一冷笑:“你以为只有你能带路?” 尹一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才又道:“如果我说,我知道怎么把她脑子里的虫子弄出来呢?” 太一眸光一凛,倏然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提了起来:“果然是你做的手脚。” “咳咳……”尹一源大咳几声,却反而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对她算好了,起码动手前用一个郑越先做了试验,确定不会死人才下的手。如何?你是不是该感激我?” 他用力掰着太一的手指,声音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其实只要去商王墓找到一样东西做引子就行。关九鼎虽然有法子引出那些虫子,但是没有这个引子,就凭她,光是疼就会疼死了。” 太一眯了眯眼,一把将他扔摔在地上:“那就让你再多活几天。” “嘭!”门被踹开,关九鼎的鞭子比他本人先一步进来,jīng准的缠上尹一源的脖子:“谈妥了?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也谈一谈条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