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廷深将木眠乱扔的衣服从床上拾起来,一件件依顺序搭在胳膊上。在她身边坐下, 将衣服再一件件叠方正, 搁在双腿上。 “为什么喜欢她?”他声音很低, “她半生的荒唐, 被不少人唾骂。” “你是喜欢她的对不对?”木眠侧过身,盯着邹廷深侧颜,一双眼睛仿佛含着泪光,“虽然她出事的时候,我还小,但我相信她。” “嗯。”邹廷深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看她时, 很顺手地拍拍她的肩,“时间不早了,睡吧,明天早起,我教你落下的瑜伽课程。” 木眠翻了个白眼,往后一倒,直觉明天会被邹廷深折腾到死! 晚上木眠睡熟,做了一个梦。 古风古色的窗格前,站了一个白衣女子,用木簪随意挽了一个发髻,及腰黑发被风吹得纷纷扬扬,窗外是一轮几乎刺眼的明月。 一阵阴冷地风吹过来,女子缓缓转头,白肤红唇,眼仁乌黑发亮。 她望着你,眼中有令人怜惜的可怜,也有勾人魂魄的魅惑。 她是聂小倩,也是鬼中仙,只是那张脸,却不是木眠心中的路雪,居然是……她自己? 她梦见自己与路雪一样,半生荒唐。 被陷害,被辱骂,被世俗看低…… 她是演员。如果成为不了艺术家,随时间推移,美貌与名气,迟早如凋零枯萎的花。 在这方面,路雪无疑是成功的。 她不仅仅是演员,也是一个艺术家。 路雪的聂小倩太过经典,即便木眠有如今的成就,也依然很难去翻拍《倩女幽魂》。如果不能超越,注定是一件失败作品。 木眠成为演员,努力演戏,有一半的动力是因为路雪这个标榜性的女神。 这一夜的梦对于一个女演员来说,太虐了。木眠清晨醒来,发现枕头被眼泪打湿。 邹廷深正侧着身,定定打量她。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仿佛受了极大委屈。 邹廷深问她:“梦见什么了?” 木眠吸了吸鼻子,叹息一声,不回答。 她才没脸说梦见自己演了聂小倩,会被嘲笑的。 吃过早餐天还没完全亮。邹廷深带她去海边走了走,消食。 等太阳完全升起,两人又往回走。 木眠挺着大肚子,跟在他身后,像条胖尾巴。那样的场景,像清晨遛狗,莫名地有点小幸福。 回到家。邹廷深打开音乐播放器,铺上瑜伽垫,开始教木眠昨天落下的瑜伽课程。 木眠躺在瑜伽垫上,宛如一条咸鱼,一动不动。 邹廷深跪在一旁,手掌覆在她肚皮上,语气缓慢,发音字正腔圆,“桥式,第一个动作。两脚屈膝打开与肩同宽,两手置于身体两侧,手心朝下,吸气时慢慢将臀部抬起,吐气放下。” 他引导木眠将双腿分开,手穿插至她腰下,用力往上一抬。木眠的肚子自然借力,往上一挺,整个身体成桥拱形。 “放松肩膀,收起双下巴,不要给颈椎过度压迫。嗯,保持这个姿势,坚持,”邹廷深解释说,“这个动作可以强化脊柱的力量,消除下背的紧张感。” 木眠本来保持地不错,一听“双下巴”,整个人炸裂。 “什么!??双下巴!”木眠好容易完成的动作,瞬间恢复原样。她爬起来,盘腿坐在男人跟前,捏着自己下巴一脸惊悚问道:“你是说我有双下巴?我真的有双下巴????” 邹廷深没骗她,真的有点双下巴。 虽然不明显,但这一点双下巴,对于女明星来说,真的可以说是致命的。 几日光景,木眠圆润不少,双下巴不知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木眠起身去照镜子,双眼直视镜面,用力低下头,双下巴再次被挤压而出。 她看着镜子里的双下巴,有点崩溃…… 以为永远不会胖的人,突然有一天发现了自己的双下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大概就是天打五雷轰,电劈天灵盖…… 她从衣柜里取出体重秤,赤脚上去,赫然刺目的两位数让她差点吐血三升。 这这这……为什么体重上升成这样! 她的体重上飙了近五公斤! 她此刻无限哀怨,空气里仿佛多了一缕缕哀婉音乐,十分悲鸣。 邹廷深靠在一边墙上,等了近十分钟,才开口问:“虽然我不嫌弃你的双下巴,但你的经纪人未必不会嫌弃。所以,可是开始重新训练了么?” 木眠受到刺激,迅速回到瑜伽垫上,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老邹,我们开始吧!” 邹廷深点头,重新跪下,替她分开双腿,用手抬起她的腰,“我们重复刚才的动作,桥式。” 昨天的课程邹廷深用两个小时将她教会。九点之后,他们又赶往培训班,学习下一节瑜伽。 到了培训中心,木眠发现孕妇们看她的眼神变得不一样。 有羡慕,有赞叹。 甚至有孕妇拉着她的手夸赞邹廷深,羡慕她嫁了一个好老公。 木眠呵呵。 如果她们知道老邹是怎么样的精打细算,怎么样的心计boy,还会这样夸么?应该会觉得很可怕才对吧! —— 晚上他们沿着沙滩徒步回家,并排而行,宛如老夫老妻。 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木眠看见门口有两道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身影,影影绰绰,看不清五官。 两人正压着声音讨论什么。 木眠用胳膊肘顶了一下邹廷深,小声问:“不会是小偷吧?” 话刚说完,只见稍胖的男人蹲下身,稍瘦的男人踩上他的背,欲爬过篱笆墙。 邹廷深将木眠往身后一拉,将电筒光直直打过去。 由于强光晃眼,胖子男人身体一颤,背上的瘦子也掉下来。云昊东哎呦一声,“老陈,你踩我手背了!” “抱歉。”男人抱歉的声音很低,也很谦逊。 “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云昊东拍拍膝盖泥土,看见不远处的邹廷深和木眠,大喜,叫了一声:“眠眠!” 木眠闻声,从邹廷深背后伸出一只脑袋去打量。 她望着那个奔跑而来的胖子,这体型,这声音,除了云昊东,还能有谁? 进了屋。 一胖一瘦坐在沙发上,咕隆隆喝了几口水,仿佛几天没吃饭,将餐桌上放凉的法棍扫荡地一干二净。 木眠望着他们的吃相,和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惊呆了。 邹廷深去厨房给两人下了碗面,见两人如此狼狈疲累,又替他们每人煎了一只鸡蛋。 “你们这是……逃难过来的?”木眠给他们添了杯水,一脸不可思议。 这几天的事简直不堪回首。 云昊东心里一阵儿心酸:“我们一路搭车过来,没想到半路遇到不良司机,带走了我们的行李。我们两身无分文,从安格丽小镇一路走过来,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真是闻者心酸的经历。木眠又问陈笙:“你们为什么会去安格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