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略有松动,沈子桥淡淡动了下唇,像是在笑。 “披头散发的,也不知道谁吓谁?” 自从通知书下来以后,沈子桥就没怎么来找她说过话,每次见到也是冷冷淡淡,招呼不打,话也不说,跟不认识她一样。悦颜差点以为自己哪里又惹到他,都说少女心事如诗,可悦颜觉得沈子桥的心事可比诗难懂多了,简直就是八股文,难写又难懂。 沈子桥也走了进来,站到她旁边,拧开另一个水龙头开始洗手。 悦颜擦脸的时候才注意到他在看她,在镜子里,她无声地看了回去,问他什么意思。他也不回避,挑了挑眉,声音冷静:“不是说好在杭州吗?” 悦颜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志愿的事。 该怎么说呢?留杭州是爸爸的主意,去南京也是爸爸的主意,可这个男生为什么要这么在意? 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她会不懂吗? 悦颜拧开目光,看着尤在滴水的龙头轻轻道:“我觉得南京那边的专业更适合我,就像……” 沈子桥抿了抿唇,沉声问:“像什么?” “像杭州的学校更适合你一样。” 他心里燥的不行,像yīn湿的魂魄着了火,从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起就已经开始,被欺骗被隐瞒的愤怒都比不过一种情绪来的猛烈,那就是她在躲他。 费尽心机地躲他。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如果说爱情是场战役,那么单恋完全就是游击战、心理战,不光考验体力、耐力,还有智商。 他深吸口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但你为什么要骗我?” 骗这个字程度太重,悦颜承担不起,连忙解释:“本来是打算留在杭州的,但爸爸临时改了主意,我也是等通知书寄下来才知道的。” 可以说是高志明的“老jian巨猾”,也不妨将它视为一个父亲的良苦用心。如果一开始高志明就说定在南京,他也会选择南京吗? 他一定会的。 哪怕李惠芬不答应,他也会去。 沈子桥将信将疑,眼睛看过去,他对这个答案不能说很满意,但起码安了他的心:“不是故意躲我?” 她把头摇得像拨làng鼓一样。 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瞬间飘远,他心情大好,脸上的笑也越发明显,沈子桥得寸进尺地要求:“那就证明给我看。” 悦颜懵了一下:这要怎么证明? 掌握主动权的一方在沟通上永远更加qiáng势,沈子桥说:“明天我有个同学聚会,跟我一起过去。” 悦颜是懵了,但是没傻:“你的聚会我为什么要去?” “那你还在躲我。” “我没有。” “没有就证明给我看。” “为什么一定要去你的同学聚会吗?不能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吗?” “好,那我们明天就去吃饭看电影。” 悦颜彻底傻眼了:“我那是举例……” 沈子桥一本正经:“然后我通过了你的举例。” 吃饭看电影什么的,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还是太暧昧了,悦颜做着最后的挣扎:“我不去吃饭。”顿了一下,看他有话要说的样子,立刻补上一句,“也不去看电影。” 沈子桥垂下眼睛,他比她高太多,看人时总像在俯瞰,褶得刚好的眼皮锐利冷峭,莫名有种压迫的味道。 悦颜也不这容易被人压倒,抬眸,眉头微挑,仿佛争锋相对。 两人对视着。 空气中,故意被释放出来的情绪也在若有似无地飘。 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立刻说话。 终于还是沈子桥先笑了。 笑,是示好,更多时候也代表妥协。 目光下滑,不动声色地在她脸上转了个来回,他声音微哑:“还能见多久啊,跟我这么犟,哥哥以后还管不了你了是吧?” 是啊,开学在即,他们还能见多久? 买的是下午场的电影,完美地避开中午在外面吃饭的尴尬。 为了斩断所有暧昧的发展,悦颜特意选了一部动画片。 当时的记忆已经模糊,长大后悦颜又看过一遍。 讲的是一个带着屋子飞向南美探险的老人,找寻年轻时对妻子的约定。 很温情也很有意思的一部电影,影厅里时不时有笑声,但最后猝不及防的泪点还是把悦颜给弄哭了。 一直到电影结束,影厅的大灯亮起,她的眼泪还没停下,从放映厅里出来,一路都有人看她。 为防被落下,她轻轻拽着男生T恤的下摆一角,低头跟上他。 一边走,沈子桥一边还得回头照顾她。 现在她越学越jīng,碰都不准他碰,连手都不肯让他牵。 从六楼下来,路过一家jīng品店,沈子桥瞥见,就让她等自己一会儿。悦颜以为他要去卫生间,拐去旁边的DQ坐着等他,点了份麦旋风,知道他不爱吃甜,另外叫了一杯抹茶杏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