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铮已经跟自己的媳妇儿又喝了一圈儿,绕回来见俩人还在一边磨磨唧唧,叶菱脸比刚才更红了,走上前去问道:“聊什么呢?” “我……”叶菱刚要开口,就被谢霜辰打断说:“聊我俩日后的幸福生活呢。” “日后?”王铮表情有点诡异,“你这车速有点快啊?” “脏!”谢霜辰笑骂。叶菱稍微背过身去,脑里还是一团浆糊,这俩人的话他哪个都不想接。 酒席散尽,叶菱陪着王铮料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才打算离开,本来王铮说要送他,但是刚才他喝了那么多酒谁送谁还不一定。没想到谢霜辰也死赖到了最后,自告奋勇地说他送叶菱。 “你不是也喝酒了么?”叶菱问。 “没有啊。”谢霜辰说,“敬酒的时候我喝的是白水啊,你没看出来么?我开车来的怎么可能喝酒,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叶菱疯了。 谢霜辰就这么死拉活拽的把叶菱按在了副驾上。 “你回哪儿?”他简单问道。 “学校。”叶菱也简单回答。 “你不是毕业了么?学校还能让你住?”谢霜辰自顾自地说,“现在的技校是不是住宿条件也挺好的啊?” 叶菱没注意听他说话,一概含糊的“嗯嗯”回答。他也懒得跟谢霜辰废话,自己设置了个导航,说:“跟导航走。” 谢霜辰就一路听着导航的语音往海淀开,心里还想着原来北京的技校也要在学院路混啊。 “我觉得多学点知识挺好的,有个一技之长,就算不说相声了还能干点别的。”谢霜辰这张嘴就闲不下来,“你看我吧,我高中毕业就没接着念了。其实我师父是想让我读完大学的,可我就不太喜欢读书,当然了,那会儿也不是很喜欢说相声。虽然我基本功确实学的很好,括号不是自夸,但总觉得这东西是老头子们的。我同学们都一个个的都想当什么偶像明星,我穿大褂在天桥说相声,真的非常尴尬。不过说相声也不要求学历,老先生们好多都是没上过学的,顶多就是现在上过学说起来好听,仿佛能把相声提升到一个高雅艺术的档次里。诶你为什么想学烧锅炉啊?你怎么想的啊?你为什么不学个美容美发?” 叶菱被他念叨的头疼:“我学什么你都要管?你怎么不学美容美发,还有美甲化妆!” 谢霜辰说:“我没那个天赋啊!” “那我有烧锅炉的天赋,行了吧!”叶菱回答。 导航里的女声说还有一百米抵达目的地,谢霜辰把车在路边一停,看着前面有点发愣,疑惑地问:“你学校……” “就到这儿吧。”叶菱松了安全带想要下车。谢霜辰还歪着脑袋看呢,问道:“真的不用再送送你?清华门口人比较多路况也不是很好,你别好面子自己多走路,这附近好像没什么专业技校吧?” 这下叶菱听明白了,他当即翻了个白眼,鼻腔里冷哼了一声,从自己口袋里翻出了即将过期的学生证,贴着谢霜辰的脸给他看。 叶菱,清华大学能源与动力工程系热能工程专业,研究生。 旁边贴着叶菱本人的一寸免冠照片,文质彬彬,特别高冷。 谢霜辰都快看成斗鸡眼了,他万万没想到叶菱竟然是个大学霸,还被自己刚刚教育了半天。 他很尴尬,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看清楚了么?”叶菱收起了自己的学生证,敲了敲车门,“能走了么?哥哥?” “叶,叶老师再见。”谢霜辰恭敬地回答。 要说这人啊,成功靠的都是外因,但是失败绝对都是靠的自己。 第四章 学渣有的时候对学霸有一种天然的崇敬心理。 比如谢霜辰,比如叶菱。 谢霜辰本来就对叶菱青睐有加,现在看叶菱简直就是浑身放金光,牛逼的都摸不得了。他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愣是组织不出来什么语言,只能看着叶菱充满知识分子风骨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其实叶菱并没有什么知识分子的风骨,也并不会跟鞋霜辰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一切都是谢霜辰脑补的。 谢霜辰恍恍惚惚地开车回家,一路上他都很冷静,甚至连别人用车屁股别他他都没有开窗户骂街。 他大约是去年年底从谢方弼那里搬出来的,跟谢方弼的说辞是为了独立,但实际上是因为每次在外面浪到半夜回家总有一种做贼的感觉。 自己住就不一样啦,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谢霜辰是个爱玩的人,离不开市井的烟火气息,选择住处自然也是怎么热闹方便怎么来,就喜欢扎根在三里屯。 堵是堵了点,可为了吃喝玩乐,就忍忍吧。 夜半时分,谢霜辰出没在知名的夜店里,音乐比外面的天气还燥。他从舞池下来,撩着衣服给自己扇风,卡座里都是常玩的狐朋狗友,大家问他最近在忙什么,他没说,反而问道:“清华是不是特难考?” “应该是吧。” “小五爷想上学去了?目标忒高了点吧?” 谢霜辰愣了愣,继续问:“那研究生呢?” 众人哗然,不知道谢霜辰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那可真牛逼。”谢霜辰自言自语,“本来就高冷,还是个大学霸,人家要是正经工作也不愁吃穿,这可怎么办啊?” 有人问:“小五爷看上哪家姑娘了?” 谢霜辰还沉浸在攻坚难的郁闷中,顺口说:“不是女的。” 众人更是哗然,小五爷可以啊! “烦死我啦!”谢霜辰身子往后一倒,大大咧咧地躺在了卡座上,一条长腿也不知道搭在谁身上了。 他一叫烦,周围人就都凑过来了。这群人屁事儿不会,馊主意倒是不少,立刻给谢霜辰口述了一整本的《追男人不能不知道的九十九条法则》,送东西简直就是小场面,恨不得把那个在小五爷心上放火的艳贱货立刻绑到床上来! 妖艳贱货叶菱也挺烦的。 毕业季就是一团乱麻,好不容易搞定了论文,参加了毕业典礼,拿了学位证毕业证,找好了房子搬出了学校,他老师忽然找他对酒当歌彻夜长谈。 无非就是从科学发展观、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年轻人应当学以致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中国等几个维度分别向叶菱阐述了他的观点,搞的叶菱想原地爆炸。 老师总是问他,你弄点什么不好?跑去说相声?你怎么生活? 叶菱就闷声回答,年纪轻轻,不想去思考生活的事儿。 老师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也许是一语成谶,叶菱前脚刚说完这句话,后脚就陷入了生活的泥沼。他租的那个房子因为房屋租赁整改的问题被清退了,中介那意思就是没法儿,只能退点钱或者再给他找个房子。可房价这东西比股票市场还不稳定,昨儿政策一边动,今天就能猛涨一波,就这一两天的时间,叶菱看房子就看的焦头烂额。 刚从学校出来踏入社会,原来一切都没他想的那么容易。他忽然有点想知道如果自己拿着那些华丽的offer去那些五百强上班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担心温饱了? 他是不是有病?但凡说点什么我梦想是成为一名歌手演员科学家运动员之类的话,都能有一种很热血的感觉。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相声演员,怎么听都有一种搞笑的感觉。 这个晚上,叶菱拖着疲惫的身体,漫步在霓虹街景里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不是很想回那个即将不属于他的家。 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会觉得谢霜辰的电话竟然不那么讨厌。 不过前提是他不知道这是谢霜辰,谢霜辰之前的号码早被他拉黑了。 “叶老师,忙呢么?”谢霜辰非常恭敬地问。 “没有,有事儿?”叶菱非常客气地回答。 谢霜辰头一次听见叶菱这么温柔的口气,倍感荣幸,忙说:“我……我想约您吃个饭,可以么?” “在哪儿?什么时候?”叶菱没过脑子,低声问道,“现在么?” 谢霜辰说:“对对对,就现在。” 叶菱看着茫茫夜色,说:“都几点了,吃什么吃呀?” 谢霜辰不知道叶菱那边正伤春悲秋呢,张嘴就说:“你想吃什么都行!诶要不然我带您去斯普汇吃生蚝吧?” “……”叶菱扶额,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状态似乎不应该跟一个有钱的小少爷聊人间疾苦。 “怎么了?”谢霜辰问,“怎么不说话了?” 叶菱说:“没什么,不早了……” “别介!现在刚十点,夜场还没开始呢,怎么就不早了?”谢霜辰生怕叶菱找理由拒绝他,“叶老师,您看您连清华都考上了,那挑灯夜读的经历可没少有过吧?才十点啊!身为祖国的未来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我们还得弘扬传统文化呢!” 叶菱无语:“你跟我说说什么传统文化需要你大半夜的弘扬?” “呃……”谢霜辰哽住,马上说,“这样吧,您出来,咱们一起吃个鸡,学个猫叫,好好聊聊到底什么传统文化需要半夜弘扬。” “别,你这又鸡又半夜的。”叶菱冷冷笑了一声,“我隐隐嗅到了一股不那么传统的味道。” “吃鸡好不好!吃鸡!电子竞技!”谢霜辰强调,“不是半夜叫鸡!也不是二8月的猫!” “我不是很喜欢电子竞技。”叶菱说,“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哎呦喂,麻烦。”谢霜辰哼唧,“我讨厌学习!学习使我窒息!叶老师,您在哪儿呢?说真的,我去找您吧。我都出门了,在路上了,您不能让我回去。今天我要是见不着您就跟没写完作业一样,我睡不着觉,我窒息,会长黑眼圈鱼尾纹和眼袋,上台不好看了,以后没女导演潜规则我可怎么办呀!” “哪儿这么多词儿?”叶菱无奈笑了笑:“得了得了,你出来吧。” 谢霜辰正光着腚跟家躺着呢,听叶菱松口了,光速洗了个澡穿上衣服跑出来了。 二十来分钟左右,谢霜辰在一家大排档门口见到了叶菱。 叶菱正在低头看手机,抬眼就见一个高个儿走了过来。谢霜辰私底下是个很喜欢追赶时尚的人,永远是买新不买旧,也爱装逼。所幸审美在线,再加上他衬衣服,匆匆而来,即便是在夜幕之中也是引人夺目的。 多好看的一个男孩儿啊,怎么就跑去说相声了? 好看跟好笑那是两码事儿呀! “叶老师忙什么呢?”谢霜辰笑嘻嘻地拉开椅子坐下。 “没什么。”叶菱摇头,他跑了一天这会儿累了,有些无精打采。谢霜辰随便点了些东西吃,见叶菱安安静静的,问道:“累了?” 叶菱反问:“我累什么?” 谢霜辰说:“我看您特别没精神。不对啊,我这两天没骚扰您啊,有什么烦心事儿呀?是不是铮哥不在了没人罩了?哎,也是,这搭档拆伙啊也跟夫妻离婚没什么区别。关系平平的分道扬镳,关系要是好,那可真是……” 他面露哀色,叶菱说:“让你说得跟寒窑寡妇一样。” “也不错。”谢霜辰笑着说,“我这个人,最喜欢寡妇。” 叶菱面无表情地说:“你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叶老师!”谢霜辰说,“不要太妄自菲薄,屎尿屁不好听。” 叶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只能喝口水,当作无事发生。 “这花好月圆的,要不然我给叶老师唱个小曲儿开心开心?”谢霜辰问道。他是看叶菱眉宇间似是有烦心事,两个人干巴巴的聊天也无趣,不如想个法子热热场再说。 叶菱说:“大马路上哪儿有花?” 谢霜辰指着桌上:“韭菜花。” read_app2("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