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凤凰台上遇亲人 郝友亮等二十几个人脱离敌人的包围圈后,凫水向台头行进,他们在离台头不远的一片苇地里,发现有敌人的橡皮船从后搜查过来,郝友亮小声对大家说:“大家不要乱动,咱这里苇密水浅,敌人的橡皮船是进不来的。”大家静在水中用杂菜和菱角秧顶在头上,眼看着三条橡皮船上的敌人划着水并排向台头而去。 天夜后敌人在台头、黄岔东布成了一道防线,五米点起一堆火儿,每个火堆边儿都有五、六个日伪军持枪守卫,严防着包围圈儿内的自卫队突然从芦苇地蹿出来。这些日伪军不知是何时从百姓家抢来了很多鸡、鸭捆缚在火堆边儿,他们有用刺刀砍鸡、鸭头的,有抡起来把鸡摔死的,有活着揪下鸡毛又扔到火堆的等,弄得鸡、鸭惨叫声不绝于耳,然后是开膛破肚扔到火堆里烧,有的把活着的鸡、鸭扔到火堆里,他们笑哈哈地眼着它们在火堆里挣扎着被烧死。有三个伪军和两个鬼子不知从谁家抢来一头半大黑猪,他们揪耳朵的,抓尾巴地把猪摁倒在地用刺刀乱捅,有个鬼子更阴狠,用刺刀狠狠从猪的屁股中捅进肚子,使猪发出丧命前悲惨的嗷嗷叫声。一个鬼子小队长冲他们喊着‘鸡地、鸭地、猪地、快快地。’他们正在乱腾腾中,猛不丁从防线外的台头、黄岔村突然响起清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火光瞬时而起。这些日伪军一下慌了神儿,不知自卫队何时到了村里,忙扔下眼前的活儿臥倒向西放起了枪。 郝友亮、马光强等人在苇地听到从台头、黄岔传出密集的枪声,知道是自己的自卫队来接应。下令带众人向不远的岸边儿冲来,马光强端着机枪,身上还挎着匣子枪紧随郝友亮身后,在齐腿肚子的淤泥里如履平地,很快十几个人于敌人交上了火儿,敌人见受两面夹击,慌手忙脚地在死伤中向南北两个方向溃逃。 郝友亮带人冲到火堆边儿,见火堆里有很多半生不熟的鸡鸭,对几个卫兵说:“咱还凉水没打牙啦(没吃饭),带走它们。”十几个人手都没闲着,从火堆中伸手拿鸡抓鸭后随郝友亮、马光强离开火堆消失在夜色里…… 在台头、黄岔背后袭击日伪军的不光是自卫队的人,而是有几股人马组成。先说李虎这十几个人,他见马光强带五人向七堡杀过去后,怕九堡、十堡的敌人过河到桥南来,经一夜设伏,九堡、十堡的敌人没有认何动静。天似亮非亮时自己带人准备回凤凰台,这时郭二爷又回来了,非让李虎带人到他家吃饭休息,李虎推托不掉同意了。回到郭家,郭二爷为让他们休息时安全,把几个甲长叫到村公所马上写了欢迎太君的大标语,又雇了二十多人搬桌子提水地到了村头。天亮后日伪军果然真来了,日军小队长见李家湾子村还有人出来欢迎非常意外。因为,他们进村讨伐,百姓不是跑没影就是躲起来不见面儿。对李家湾子郭二爷带人出来欢迎心里是格外高兴,认为子牙河这边儿的村都是皇军的顺民,夸赞郭二爷是村里的好保长。赵小杆想借日军的威风吓唬郭洪伟,那知他被郭洪伟说的话又吓破了胆,忙着替郭二爷在小队长面前打起了掩护。日伪军走后,郭二爷回到村里和李虎商量怎么应救董平和马光强出来,二人都没想到郝友亮等人也在包围圈中。李虎对郭二爷说,救马光强、董平自己想办法,让他不要过于暴露自己。中午后李虎带人出了李家湾子,顺子牙河堤下的埝道一直到了三堡南上堤,直奔蒲棒洼中的凤凰台。他们到凤凰台不久,孙茂林和两个卫兵从王口心急火燎地也赶来凤凰台,孙茂村火烧眉毛地对李虎说:“老兄弟,大哥去猴山两夜一天也没回来,怎么办哪?”李虎一听郝友亮也落入敌人的包围圈儿,心‘噌’地一下提到嗓子眼儿,想怪罪又没敢怪三哥不拦着。二人简短商量后,决定下午带三十人出发去台头。下午刚过二人带人从二堡过子牙河直奔南茁头村到泄水河南堤上。因为,泄水河南堤从南茁头村向西几十里也没村庄,到刘官营村往西才有张官营等村。孙茂林在刘官营村找了条船,送三+人到了泄水河北岸,几十人顺堤西下到了张官营村,准备从张官营村向北到大清河堤上,再向台头去。没想到他们的行动早被当地土匪魏浜堂注意上了。 魏浜堂是在三滩里、张官营、刘官营、赵家营、三艾头、富官营等村跺下脚震动方圆几十里的人。因为,日本鬼子占领胜芳后,一心收买他当汉奸,暗中杀了他新婚三个月的妻子,又马上给他介绍了一个汉奸的女儿当媳妇,小日本想通过内‘贤’让他归顺。当他得知小日本鬼子的诡计后,恨怒之下杀妻灭父(岳父),心怀对小日本的刻骨仇恨,拉起队伍和小日本真枪实刀地厮杀起来,现在手下有四百多人。原先和郝友亮只是互通有无,从得了郝友亮枪支赞助后,二人结成生死弟兄。敌人围剿郝友亮的自卫队,他们也算其中一个,也因得到郝友亮的提前通知,他带人躲避到包围圈外的三艾头村及大、小长田村,敌人形成包围圈后,他带人连夜返回到富官营村外伺机而动。无意中遇到张文浩带一个连的八路军来偷袭日伪军,双方连手打到半夜,他们才撤回到大清河北岸。天亮后有哨兵向他们报告说,敌人撤离向台头方向去了。 张文浩、魏浜堂商量后,带队伍过大清河到西滩里村吃饭、休息,准备天夜前到台头、黄岔去袭击敌人。下午四点左右时哨兵向二人来报告说,在张官营发现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向西滩里走来,人数三+人上下。魏浜堂问他说:“看出他们是嘛来头吗?”哨兵说:“他们个个都有应手的家伙,分不出是那路人,看他们的表现不是一伙好斗的人。”魏浜堂骂了哨兵一句废物后,扬手叫他下去了。转脸对张文浩说:“我去看看这是伙嘛人,是敌是友一问便知。”张文浩有些不放心地对他说:“我也去吧,要幸许是刘队长他们呢。”魏浜堂笑着点头,张文浩的八路军靠村西,魏浜堂的人在村东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张文浩带一个排随魏浜堂的六+人从西滩里往张官营而来。半路双方相遇后都各自趴在路边的草丛中做好了开枪的预备,魏浜堂冲对方喊道:“对方是从嘛地方来的朋友,到了家门口也不言语一声啊?”孙茂林一下听出是魏浜堂的声音,忙问道:“是魏五兄弟吗?我是三哥孙茂林哪(郝友亮结拜的兄弟有五人,前面没说的一人,便是魏浜堂)。”魏浜堂也听出是孙茂林了,忙站起身哈哈地笑着说:“三哥,是你们哪?”双方各自带人凑合在了一起,张文浩叫自己的队伍排成一队。魏浜堂见李虎也在其中,高兴地问说道:“李二当家的,你好啊?”二人还把手握了一下,李虎对他说:“魏当家的,你们还出手相助真是感谢啦!”魏浜堂一指身穿制服的张文浩对他说:“我们都是弟兄,出手救是应该的,可这侠肝义胆的八路军弟兄,才是咱弟兄要谢的人,不沾亲带故地和我们从昨夜就并肩与小日本厮杀,他的战士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哪!”李虎看了看张文浩和八路军战士,上前握住张文浩的手热情说:“感谢八路军弟兄们舍生忘死的救我们啦。”张文浩对他说:“为打击侵略者,我们八路军这么做是应该的。”李虎对八路军这无人能及的相助,从心底发出感佩之意,称得是侠义之师了。他对魏浜堂和张文浩说:“二位弟兄,大当家的因为惦记董队长在猴山的安危,从昨天进去到现在也没回来。还有马队长几个人,他们从七堡打进去后也没出来,生死不明。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最有可能是被日伪军包围在台头东的苇荡里啦,我们要设法接应他们冲出苇荡。”魏浜堂听李虎说郝友亮大哥被小日本围困,顿时怒形于色,他切齿地大骂:“肏他奶奶的小日本,竟敢想困杀我大哥,我看这小日本的脑袋是不想吃饭了。走,向台头找这帮狗日的去。”孙茂林上前抓住他拿枪的手说:“五弟,这时候去不行,日伪军人多,家伙也比咱强,这不是明着让弟兄们吃亏吗?要去?咱也得晚上搞他们个狗日的。”魏浜堂听孙茂林一说感到很有道理,说:“是这个理儿,到黑天干个王八肏的们。” 他们一起回到西滩里后,李虎问魏浜堂说:“魏当家的,咱们是不是该合计合计怎么打呀?”魏浜堂一笑对他说:“我听大哥赞扬过你,说你李队长是朱葛亮转的,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载,你足智多谋,我们都听你的吧。”李虎一笑对他说:“魏当家的不要高抬我,三人行必有我师,咱们大家共同想出个周全办法,来对付日伪军。能让郝队长他们平安冲出包围圈儿来。我想:大哥他们天黑一定有所动作,不可能猫在芦苇地不动。等他动咱再动。”孙茂林说:“芦苇滩子这么大,不知大队长他们在哪地方呀?”魏浜堂说:“让我说呀,不管大哥在哪地方,只要咱先动手,他们听到枪声一定会向咱靠拢,咱是不可能钻到芦苇地去找他们。”李虎一听魏浜堂说的这办法更好,外边主动出击,让他们也从里往外打。便对魏浜堂、孙茂林、张文浩说:“魏当家说得更有道理,咱们先动起来观察观察,也许郝大哥他们就在台头附近呢。”没等别人说话时,哨兵又来向魏浜堂报告说,从安里屯又来了二十几个人,自报说是子牙三角团的人,魏浜堂听罢对哨兵说:“不管他们是那路英雄,只要是为迎救郝大哥来的就是弟兄,请他们过来见个面儿吧。”哨兵走后很快领来二十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进了屋。魏浜堂等几人见这二十几个人虽是穿着不同,但每人左肩上都有一个用黄布做成的黄色三角形章,个个都是精力充沛。领头的是位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他问几个人说:“那位是李二当家的?”李虎对他说:“我是自卫队的李虎,你有什么事?”小伙子向他自报家门地说:“我是三角团的吕家齐,我们当家的有些急事未能前来,特派我等人前来助自卫队一臂之力,我们听候指令。”没等李虎说话,魏浜堂先声夺人地哈哈一笑,冲吕家齐挑大拇指喧宾夺主说:“兄弟,你们三角团够朋友,自卫队在危急关头,你们没不闻不问,我替郝大哥谢谢你们啦。”李虎见状也随声应和,随即李虎向吕家齐介绍了魏浜堂和八路军的张文浩。因为,孙茂林认识吕家齐也就没介绍的必要了。 魏浜堂问李虎说:“李二当家的,这仗咱怎么打?”李虎对几个人说:“台头、黄岔、北茁头到泄水河北堤,也是子牙河北堤。这是敌人的西道防线,从大清河南堤到第六埠村是敌人的北道防线,从第六埠村的子牙河北堤返到北茁头村,这是敌人的南道防线。被敌人重新包围的这个大三角形地带,于大清河北岸的三角淀相呼应。我们打,必须要掐断西防线的两头,防止南、北线的敌人别利用优势兵力向西推进,把我们包了饺子。咱打西线要快攻猛打,不给敌人有还手的余地。”李虎说的时候,张文浩在地上用苇子棍儿清晰地画出了图,几个人都一目了然。魏浜堂看着地图说:“堵住南、北堤上的敌人,猛打中间,打他们个掏心战?”张文浩说:“对,如果我们不把两堤的敌人死死堵住,我们这一仗就+分危险了。”李虎对几个人说:“咱现在要分工明确,打起仗来也许我们之间就联络不上啦。现在咱就把进攻后退的路线定好,一旦失去联系,咱就都到泄水河南的刘常村集合吧?”几个人都同意。 魏浜堂对李虎说:“李二当家的,我们人多,大清河南岸、台头、黄岔的敌人归我们打,其余的地方归你们几家打吧?”李虎感谢地对魏浜堂说:“那就多辛苦魏大当家的啦,我替郝大当家的先应下,有情后补。”魏浜堂摇手说:“都是自家弟兄,何须补谢。”李虎诚然地提醒他说:“魏当家的,千万不要恋战,救人出来是上策。”魏浜堂点头。张文浩对他说:“魏当家的,你们主攻台头、黄岔的敌人,堵大清河堤上的敌人就交给我们八路军吧。”魏浜堂琢磨了会儿点头,李虎对二人说:“子牙河堤上的敌人就交给我和吕家齐弟兄啦。” 太阳刚偏大西时,各路人马都吃完战前餐饭,魏浜堂带二百多人从西滩里村的一条土道直奔台头、黄岔村,张文浩带领八路军从大清河堤一路侦察前行,李虎、吕家齐等人从西滩里出发,奔泄水河北堤向东边儿的北茁头村摸索前进。李虎半路又遇到三十多名隐藏在附近各村的自卫队员,其中有北茁头村的四人,李虎向四人询问了北茁头敌人防守的情况,四人都说敌人防守很严。李虎让四人想办法马上进村找几根长麻绳。一个队员不明白地问李虎说:“二当家的,要麻绳有嘛用啊?”李虎说:“准备麻绳是呆会儿咱预备过泄水河用。”四个人明白了。李虎对四人又说:“你四人今天任务最重要,是关系到咱生死的问题。如果我们呆会儿不急速撤离到泄水河南岸,就有可能被敌人包围,这片洼中水少地多,敌人会象赶兔子一样,把我们从隐藏处赶出来消灭。所以,仗打到一定成度就要撤,今晚这一仗是为救人,不是拼命。”又一个队员问:“二当家的,呆会儿怎么联系?”李虎说:“咱不联系,你们找好绳快到这泄水河堤上来,找个好地方固定绳子等我们就行了。”四人领令而去。 餐晚霞、吸早露的三支队伍利用芦苇隐藏到村外合适的地方,选择机会向敌人发起进攻。天一黑敌人在村东点起火堆儿,日伪军在火堆儿边儿杀鸡屠鸭起来时,有些日伪军更是兽欲难忍,跑到村里去抓花姑娘、小媳妇填欲火。当张文浩带人从西刚进入台头村北时,就听到有年轻女人哭转音儿地喊救命声,他忙带人前行观看,见是七八个日伪军正拉扯着两个姑娘不知去何处。两个姑娘披头散发上身裸露,日伪军边拉扯二人,边手不闲地在姑娘身上乱摸乱揪,这时一个鬼子兵淫笑地对一个姑娘说:“花姑娘,你大大地漂亮,我地我地……”他抱起姑娘往胡同边的一堆乱苇子上跑,姑娘喊叫着想咬他的鼻子,就是咬不到。鬼子兵哈哈地笑着跑到乱苇子堆前,松手把姑娘扔在上面儿,姑娘用力想从苇子上坐起来,他用自己汗渍透的战斗帽捂住她的嘴脸,随后用手去撕姑娘的裤,姑娘用脚踢他,他恼怒地照姑娘肚子狠狠两拳,嘴里凶暴地骂着“八嘎,八嘎。在不服从刺刀地给。”反抗的姑娘被他打的疼痛难忍,没了反抗的气力,鬼子兵趁势撕开姑娘的裤时,‘叭’地一声枪响,这个鬼子兵脑袋‘卟’的一下炸开了花,话没说一句带着美梦‘窟啾’(窟啾,是躺倒的意思)倒在乱苇堆上。‘叭叭叭’连着的枪声,七八个做‘好事’的日伪军都没来得啍一声,全都丧命在张文浩他们枪下。原来这些日伪军在白天捜查时,看到谁家有漂亮姑娘和美貌的少妇都暗暗记下来,天黑后他们按图索骥来抓大姑娘、小媳妇去淫乐,几家大人反抗已被他们用刺刀捅死在家中。 在张文浩打死这几个日伪军向台头东推进时,魏浜堂带人也从台头中部猛打起了枪,他们打仗先靠得是一种声势唬打敌人,今晚也是。守卫的敌人见这么多自卫队来攻打,是他们始料不及,那还顾得杀鸡宰鸭,扔鸡甩鸭地胡乱抵抗起来,敌人的火力要强于魏浜堂他们,很快魏浜堂的人被敌人的火力压住,敌人有伤亡,魏浜堂的人也有伤亡。魏浜堂指挥手下用地形顽强抵抗,使敌人不敢冲锋,只在原地死守。张文浩听枪声知道敌人占上风,怕魏浜堂顶不住带人撤离,他让一二排用两挺机枪封住大清河堤上要来增援的敌人,自己带一个排从北向南打。受过正式训练的八路军战士们真是打仗有素,黑夜中他们在张文浩指挥下可算是拔关夺寨,使守军死的死伤的伤,如枪下逃生的惊鸟儿向南慌乱败退。魏浜堂见来了帮忙的八路军更是精神上受到鼓励,叫手下猛打。这时张文浩、魏浜堂突然看到从台头东侧的苇里地‘哒哒’地响起机枪声,‘叭叭’的连惯步枪声更是响个不停,黑夜里的子弹‘嗖嗖’地泛着红光飞向敌守军,守军乱章无法地边打边向黄岔跑。 魏浜堂看准机会找八路军战士要了一棵手榴弹投向敌人,借火光打着匣子枪弯腰向打枪的地方跑,嘴里喊着“郝大哥,我是魏浜堂,前来营救你们。”芦苇地里的郝友亮、马光强等都看到了他,郝友亮也带人向他这边靠过来,很快郝友亮带人上岸,魏浜堂抱住郝友亮说:“大哥,小弟晚来一步受惊啦。”郝友亮感激地说:“兄弟,哥哥多谢啦。”马光强知道魏浜堂向来是好大喜功、爱出风头,便打着枪向二人喊道:“你们赶快向村里撤,别一会儿敌人反扑回来。”这时他发现火光里有很多八路军战士在追打敌守军,马光强知道这次八路军也加入了营救自卫队的行列中,心中感到有种无形的宽慰。这时黄岔、北茁头村都响激烈的枪声,攻打黄岔村的是魏浜堂手下二当家的孟令军,他带人也是猛冲猛打,声势浩大。 郝友亮等人撤到村里时,张文浩下令停止追击敌人,带人和郝友亮见面客气的时候,北边儿枪声骤起,他知道一二排的战士们和大清河堤上的守敌也交上了手,便对郝友亮、魏浜堂、马光强说:“三位当家的,此地很危险,马上随魏当家的西撤。”他又对魏浜堂说:“魏大当家的,郝大当家的安然无恙出来,我们也就放心啦,一会儿我们打退大清河堤上增援的敌人,要过大清河向北转移,就不到刘常村集合啦,请你转告李二当家的吧。”魏浜堂忙说:“行行行,我一定把信带到。”郝友亮握住张文浩的手诚意地说:“多谢你们八路军出头相助,来日方长吧……” 魏浜堂对自己的手下说:“你们去通知打黄岔的孟二当家的和打茁头的他们,就说郝大当家、马五当家的都已经脱离危险,叫李二当家的带人马上撤。”两个手下得令而去。郝友亮问魏浜堂说:“李虎他们也来啦?”魏浜堂对他说:“大哥,我们是倾巢而出啦,我那二兄弟孟令军带人打黄岔,李二当家的、孙四当家的带人打北茁头和子牙河堤上的敌人,三角团也来了二十多人帮忙,救你是我们的中心目的。”郝友亮点头,并命令大家向台头外撤。 李虎听魏浜堂带人在台头打响的时候,自己也指挥人从茁头村西向村东摸杀而去,他们开始用刀砍死几个伪军后,正向前摸时被一个鬼子兵发现,他喊了一声‘什么地干活’举枪‘叭’地放了一枪,手疾眼快的孙茂林没等他放笫二枪,举起手中的匣子枪朝他‘叭叭’两枪,子弹打在鬼子兵的胸前,他痛苦地喊着“自卫队地干活。”倒在地上。李虎一声命令冲,所有队员和吕家齐的人个个如猛虎追猪一般,边向敌人甩手榴弹边打枪猛冲,恨不得一口吃了敌人,黑夜里日伪军不知有多少自卫队的人在攻打。台头、黄岔的枪声,吓得他们已经是惊恐万状了,现在这里又响起密集的枪、手榴弹爆炸声,更使他们变成了惊弓之鸟,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般地向村外子牙河大堤上跑。李虎伸枪打死一个日军官后,高喊着“追杀小日本啊。”所有人都高声呼喊着“杀日本,宰走狗啊!”铺天盖地的呐喊杀声,震撼着日伪军的肝胆,眨眼间村里的敌人被李虎等人象赶贼般地驱出村外。 李虎指挥人乘胜追击占领了子牙河堤后,带领大家构筑工事防止敌人缓过劲儿来反扑,等着台头魏浜堂的消息。台头、黄岔方向的枪声渐渐稀落下来,李虎、孙茂林等明白成功与否很快见分晓,心里都希望是成功的。李虎关心地问吕家齐说:“你的队员有伤亡吗?”吕家齐握着枪说:“我们连汗毛都没伤一根儿,打这帮野种们还用负出价钱哪。”这时河堤下突然传来轻轻的喊声“堤上的八路长官,我有情况向你们报告。”孙茂林一听知道不是自已人,用枪指着堤下说:“你是什么人赶快上来报告,装神弄鬼的小心脑袋挨了枪子。”有人在堤下的草丛中‘哎哎’走上堤来,大家见是一个伪军,孙茂林用枪一指他说:“放下你的枪。”伪军哎哎着把枪放下,忙问道:哪位是八路长官?”李虎翻眼看了看他说:“有啥情况快说吧。”伪军对李虎说:“长官,小日本组织起了敢死队,每人一挺机枪要向你们发起冲锋,我们不想跟小日本屠杀中国人,想跟着你们打个狗肏的小日本?”李虎说:“我们欢迎,就你一个人吗?”伪军说:“不不不,有+七八个人哪,都在堤下等着啦。”李虎说:“你把他们马上叫到堤上来呀?”伪军转头对堤下喊道:“弟兄们,都上来吧,八路军接纳咱们啦。”他喊后堤下传来芦苇响动声,十七八个伪军陆续登上堤来,有个伪军还扛着一挺日式歪把子机枪。领头的伪军对李虎介绍说:“我们打死了三个小日本,抢了机枪和二+多个手雷。”李虎高兴地点头。 这时敌人的进攻真的开始了,三四挺机枪喷着火焰向李虎他们冲来,李虎让伪军架起机枪还击,并命令其余战士用步枪猛打,敌人很快重弹,有挺机枪打着滚到堤下。双方在激烈枪战中,李虎接到魏浜堂的来信儿,送信人对他说:“李二当家的,郝当家的和马当家的都被我们魏大当家的救出来了,郝大当家的命令你们马上撒。”李虎等一听郝友亮、马光强等人脱离包围圈儿心里都高兴,李虎对送信儿的人说:“知道啦知道啦,我们马上撤出战斗。”等送信人走后,他下令所有人也撤退,伪军问他说:“长官,我们撤吗?”李虎对他说:“现在你们是八路军战士啦,当然要跟我们撤呀。”十几个伪军随众人后撤,孙茂林见他们身上都背有木把手榴弹,他叫五个伪军把手榴弹留下,李虎问他有什么用,孙茂林说炸鬼子。他留下几个队员把手榴弹三个一组捆绑好,把弦儿拴在乱苇上,然后每十五米放一组…… 这一夜不光是谷本高郎的包围圈发生枪战,使郝友亮等人安全脱险。而麻郎四田指挥的包围圈儿(三角淀)更是战斗激烈。刘照义率一个连昨夜和敌人也是打到快天明才撤走,但他们并没走多远,离开敌人的视线后,在一片茂密的高梁地中隐藏起来,准备到晚上接着和日伪军再打。太阳还没西落时,闷热的高梁地中,成群的蚊子象做贼般地偷咬着每位疲劳的战土,有些战士在疲乏中本能伸手打死蚊子又睡,有些战士就让蚊子偷咬着也不醒。更多的老战士因习惯了这种野外环境,也摸出蚊子的习性。所以,也有法对付蚊子的叮咬。他们在休息前自己刨坑后找些植物盖严全身,让蚊子叮咬不到,有的用稀泥涂抹全身,使蚊子望泥生畏地飞走。在野外咬人最厉害的不是蚊子,而是一种凶狠的牛虻和牛蝇。牛虻分两种,一种个头大的灰色牛虻和一种个头小的黄竭色牛虻,黄褐色小牛虻最贼,咬人也最狠。这两种牛虻雄性不吸食马牛羊和人的血液,靠吸食野外植物的花蜜为生,雌性才吸食动物和人的血液。牛蝇,比一般苍蝇大,通黄的身上长满黑道,比小牛虻更是心毒嘴狠,它们不分公母都在吸血,战士们称之是小日本。凡被牛蝇咬到的部位,会马上红肿起一个又痛又痒的大包儿,让人难忍致极,谁打它们的时候,都要说‘打死你个该死的小日本’。今天跟随来的女卫员许雯,因不知牛蝇的厉害,不小心被牛蝇叮咬到三处,被叮处肉红肿发硬,痒痛的她都挠出血丝也不解痒,她用酒精涂抺到痒处后,煞得她咧嘴都想哭…… 天黑后刘照义带人向张家堡靠近时,猛听到东南严家堡西的中亭堤方向传来激烈枪声,他忙带部分人增援过来,见是董平七人硬闯中亭堤被鬼子追杀,他忙让许雯为董平等人包扎伤口,并派人送走他们,自己带人冲向前和鬼子拼杀起来,十几个鬼子很快被刘照义打得只两三个,他们跑上中亭堤骑摩托车向麻郎四田去报告,麻郎四田不知三角淀内还有多少自卫队的人被围,严令日伪军死守,不许再有一个自卫队的人冲出包围圈,自卫队从那里冲出来就枪毙那里站岗的伪军。使伪军们对三角淀提高了百倍警惕。刘照义也没顾得问董平在猴山的情况,究竟还有多少人没冲出来他也不清楚,是不是郝友亮也在猴山上,他也不知道,把战士分成几个班和敌人乱打,想给淀里的自卫队增加逃出来的机会,刘照义指挥战士们一直打到张文洁带人到来时才算撤出战斗…… 麻郎四田天亮又折腾一天也沒从洼淀里搜出自卫队,天黑前他让王大眼子把屠杀百姓和死伪军的头及死鬼子的脑袋也都砍下来装进马车,准备拉回天津向岛田报功。王大眼子以私通自卫队为由又趁机抓了不少轻壮男人压回独流,扬言让每家交一百大洋保证金才能放人,否则,要修炮楼两年。 一九三九年七月二十日旭日东升,红彤的太阳向天地间洒光溢彩。秘而不宣的训练基地蒲港洼凤凰台,迎来救自卫队有功的好汉。因为,有了他们的勇敢战斗,才粉碎了敌人的‘惊鱼计划’,造成岛田合围自卫队的这张网成了四面露‘鱼’的破网,使‘惊鱼计划’彻底破产…… 魏浜堂陪郝友亮、孙茂林从王口赶来凤凰台,很快八路军武工队长刘照义和副队长张文浩及几个队员,陪同团政委魏大光被自卫队的人迎送到凤凰台,其中还有卫生员许雯。郝友亮从刘照义口中得知董平等人也被救出包围圈儿,心中有着莫大的安慰与喜悦。今天最高兴的不是别人,而是李虎和许雯。当李虎一眼看到英姿飒爽、身背药箱、一身戎装的(妹妹)许雯时,真是喜出望外的眼一亮,见妹妹原先那忧郁的眼神儿变得是灵光无限,皂白分明的眸子里充满了活力与欢乐。李虎没压住心中的久盼,冲许雯城门着火般地喊道:“妹妹,妹妹!”不大的凤凰台如惊破霓裳,真是响鼓不需重锤。妹妺听到这很久不曾听到的喊声先是一愣神儿,认为是想哥哥又出现幻觉,这荒野之处怎么会有自己日思夜想的当兵哥哥呢。当她见到心中刻画着哥哥的那个红润、清晰的脸庞向自己跑来的这一刻,脑中空白地如入天堂,满眼忘泪地跑向哥哥…… 不大的凤凰台如万水千山,可妹妹更是脚大千里腿高万丈、而能是跨山越水的神仙,当她抱住哥哥的顷刻间,她倾心吐胆地哭喊着“哥哥,我终于是见到你啦!”哭是女人情感上的发泄,李虎抱着妹妹脑海里满是曹庄分别的景象…… 今天在蒲港洼几路人马相聚,有一个最重要的内容,是魏大光政委说劝郝友亮等人把自己的队伍接受八路军的改编。他先讲了八路军在共产党毛主席领导下,多次打退了日伪军向解放区的进攻,并战果累累…… 而后他对郝友亮、魏浜堂语重心长地说:“弟兄们,你们虽是真心打日本杀汉奸的英雄好汉,也维护了一方的尊严,但也给百姓带来了骚扰。当然,你们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几千人没有固定给济造成扰民,老百姓也是可以一时理解,长期这样能行吗?我看是不行的。既为民,首先要安民,只有安民,部队才能在百姓中站稳脚根儿,如鱼得水。占山为王,山会石碎树枯失去生机,为鹰占泊,更是鱼尽水死。一支部队要想强大,光靠武器是行的,要有思想,如我们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就是一支有思想、有抱负的军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会受到广大百姓的有力支持,才使军队在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弟兄们,抗战开始后的一九三八年,我党就在冀中成立起组织,在吕正操司令领导下,竖决执行了毛主席的游击战略,对日伪军展开了有效的游击战术,打得敌人处处不得安生,使日伪军整天在恐惧中度日。我们在有效打击日伪军的同时,吕司令不忘其他抗日志士,派副司令孟庆山为首的十九大队,收编了任丘、河间的张汉卿、张栋臣的地方武装,在大城收编了张继武、刘树荣的武装,昨天,我代表八路军又收编了文安县柴恩波的‘十二路军’,子牙赵壁臣的‘三角团’也在议谈中。弟兄们,我们八路军打日寇是为国土不受侵犯,人民不受凌辱,是支纳良言的正义之师,为正义而战,才能安民心得天下。一支对百姓秋毫无犯的部队,才能长久地在百姓这广阔无垠的土地上生根永固……” 魏大光的话,对郝友亮、魏浜堂震动很大,经这几次八路军明帮暗助,都认为参加八路军才是一条正确出路。经郝友亮、魏浜堂、孟令军、孙茂林、李虎、马光强等仔细研究讨论,最后决定接受八路军的改编。七月二十三日,郝友亮派马光强带人去黑鱼嘴捞出所有武器后,欢乐了两天。七月二十五日上午上级派人接郝友亮的自卫队到新城县接受训练,因日军进攻新城县,他们战斗到天黑后转移到了肃宁县。郝友亮的自卫队被编为冀中军区特务大队,后又编为一二O师特务团(中国人民解放军六十三军一八八师某团是该自卫队前身)…… 李虎因情况特殊没随郝友亮走,本是想带许雯回自己的老家,因许雯不想脱离八路军,劝李虎也不要回家,参加刘照义的武工队,后经魏大光、刘照义劝说,李虎加入了武工队。为加强敌后的武装力量,上级决定让李虎继续训练这支特殊小分队。不过,老队员跟郝友亮走了不少,只有马光强的十几个贴身队员没走,他们没走也是因为马光强的留下。马光强明着要求留下的理由是,和李虎打交道长有了感情不愿分开。这也是郝友亮和魏大光、刘照义说不让马光强跟自己的原因。暗中郝友亮对马光强下了死令,让马光强必须留下,守住这+几个人,自卫队不能在台头断了根儿,一旦自卫队在前线有什么闪失,这+几个人又是自卫队重新起家的本钱。马光强内心牢牢记住了大哥嘱托。另外,刘照义又派了十几名精明强干的战士加入其中训练。这几天因为郝友亮的离去心里都空落落的,刘照义、张文浩带几+名武工队员住在凤凰台没走。目的是想和李虎、马光强多交流一翻…… 将要天黑的时候,蒲港洼处处充满着湿润的空气,空气中弥漫着芦苇与蒲草散出的特殊香气,芦苇小道上走着哥哥李虎和妹妹许雯。李虎从妈妈牺牲到曹庄与妹妺分离,并不知道妺妹姓氏名谁,这几天才知妹妹叫许雯。许雯也只知道当兵的哥哥叫李虎,对自己非常好,其他也是一无所知。今晚二人走在这铺满芦苇的小道上,心内都非常激动,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因为,从妈妈牺牲前把二人的手牵在一起时的那刻,双方内心都装下一份爱,哥哥带妹妹一路到曹庄后,使妹妹对哥哥产生出了依恋。二人虽然心近竞比都是想的,谁对谁也都没真正地了解过。所以,李虎问许雯说:“妹妹,你真的姓许吗?”许雯误认为李虎早知道自己姓许,今晚这是想故意隐瞒什么,眸子一转扭脸笑着俐齿地问他说:“哥哥,两年不见是不是把妹妹给忘啦?还是不想认姓许的妹妹啦?你忘了我不要紧,可別把吃妈妈胞胞的事也忘呀?”李虎红脸一笑说:“没忘没忘,那事怎么会忘呢,我是真不知道你姓啥吗。妹妹呀,现在想起当时吃妈妈胞胞的事真是可笑啦,说明都是小孩子想妈妈的一时冲动,才做出那不光彩的混蛋事来吗,现在大了,以后咱就不要提了呗?怪难为情的。”许雯看着哥哥的表现开心地‘咯咯’笑起来,说道:“行啦,不知者不怪吗。”许雯说到这里便勾起心中往事,脸色郁忧、语调有些悲凉地对李虎说:“哥哥,我的家在遥远的黑龙江哪!”她说到这里便嘎言语止。李虎听她语音悲戚,好象家触动起她心中的什么伤感之事,她不说李虎也不便问,默默不语地随许雯前行。 当许雯狠狠揪下一根儿伸向小道的芦苇嫩芯后,好象心中的一种什么愤恨被发泄了出来。十分伤感而柔婉地对李虎说:“我的家在黑龙江绥化县,哥哥,我有一段很悲惨的历史要讲给你听?”李虎点头,许雯叮嘱他说:“我今儿告诉你,你到啥时也不能再说出来,不要忘记妈妈死委托你照顾我的事。”李虎明白她心内藏有不被人知的人生苦史,便坚定地对许雯说:“妹妹你放心,我永远不说。”许雯这才冷不丁地对他说:“我是日本人。”李虎没有思想准备地‘啊’了一声,魂儿还没化来地问许雯说“你怎么是日本人,这可能吗?”许雯平静地对他说:“我确实是日本人,我的父亲出生在日本秋田,因家里生活困难,十五岁到中国的黑龙江绥化小镇做皮毛生意,二+一岁时与我的中国妈妈结了婚,四年后妈妈才生下了我,在我十五岁的这年秋季后,我的父亲和一个日本奸商去内蒙买皮子时,被这个狠毒奸商杀害了,并全部抢走了买皮子的钱。我与妈妈得知后哭得是死去活来,我们失去了生活来源,妈妈在悲痛中想处理家中存有的部分皮毛来维持到来的冬天,可这个狠毒的奸商到我家,说我父亲还欠了他很多钱,强行拉走我家的皮子不说,还纠缠我妈妈不放,并扬言妈妈不从就杀掉我们。这时节正是猖狂的日本人发动‘九一八’事变后的一个月。无耐我与妈妈要饭南逃,想找一个暖和地方先躲过冬天。入关后,我母女二人到北京西南的万家楼,靠给一家富人打工安下身来。没想到该死的小日本又打进关来了。哥哥,我也不敢问别人,你说?我半个中国人半个日本人,到底我是算个啥人哪?”李虎对她解释说:“你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日本人,你是个混血儿。”许雯问他:“啥叫混血儿?”李虎说:“混血儿,就是杂交出来的人,如爸爸是外国的,妈妈是本国的,妈妈是外国的,爸爸是本国的。这些人生出的下一代都叫混血儿,你姓许,一定是随妈妈的姓啦?”许雯点头。李虎问她说:“妹妹,你为啥要从曹庄逃走啊?我回来找你时,那饭店早成废墟啦?”许雯说:“我没逃走,是和店家大嫂一家一起逃独流来的。”李虎问他说:“店家大嫂还在独流吗?”许雯说:“在呀,你们走的第二天鬼子就占领了曹庄,他们杀人烧房还抢女人,店家大嫂怕我受到啥伤害,不好和你交待,连夜舍房带我和两个孩子坐船儿到了独流,无亲的我们住在一高姓人家酒坊旁闲置的一间旧屋中,两天后高家內当家看到我们缺吃少喝的,提出让大嫂到她家饭店做工,每天的工钱就是管我们四人饭吃。大嫂很高兴,每天为东家起早贪黑地干,我也不闲着地帮大嫂一起干,东家见我们干活都很卖力,除管饭吃还给工钱哪。”李虎笑着问她:“你又是怎么参加的八路呢?”许雯笑了笑说:“事也是巧合,有天我们在酒坊干活的时候,一个穿灰长袍的中年人慌促地跑进来对一个长工说,有日本特务追他,要求在酒坊躲一躲,长工见没啥太隐蔽的地方,叫他蹲到墙角下一个空着的深大筐中,这几个大筐是专门装酒糟用的,他进去后我们把酒糟装满筐。很快有六七个拿短枪的日本特务追到这里,蛮横地问长工看没看见一个穿灰长袍的中年人到这里,长工骗他们说看见了,说此人顺运河堤往南跑了,六七个日本特务不相信长工说的话,在院中屋里搜查了一翻,有两个特务还用脚踹了踹三个装满酒糟的大筐,没发现有可疑之处,一个枪一挥领人向南追去。 长工怕这几个家伙追不到人还回来,忙让大筺里的人出来快跑,此人为感谢长工的搭救,拿出身上的一把枪送给长工,并写条一张,內容是‘革命成功,你就是功臣,签名刘少奇(若干年后,长工拿纸条到北京找刘少奇,结果被红卫兵没收了纸条)。 这个姓刘的刚想走时,接应他的人也赶来了,领头的就是刘照义,他们接走刘少奇时间不长,那六七个日本特务又返回来,在酒坊又重新翻找一遍,还是啥也没发现,便讹诈了东家十块大洋才算完事。后来刘队长又来酒坊时,我向他提出要当八路,大嫂哭啼啼不同意。还是怕你回来不好交待,刘队长做她的工作,我也坚决要跟刘队长走,大嫂哭着领两个孩子夜里送我们出了独流,并嘱咐我说,八路军那里不行赶快回来。刘队长叫人把我送到八路军的医院学起了战地护理,学习期满又赶上这次大的营救行动,上级派我参加刘队长的行动,在这里见到你真是让我意想不到。”李虎见妹妹有了一个好归宿,心里非常高兴,也非常感谢那位大嫂,便问许雯说:“你说大嫂在独流高家饭店,这高家主人是不是叫高进徳呀?”许雯脸带惊异地问:“哥哥,你认识高进德?”李虎点头,并说出认识高进德的起因和经过,这样许雯更加惊奇。李虎对她说:“哪天抽空咱俩一定去趟高家,我要当面感谢那位大嫂啊!”许雯高兴地点头。许雯对李虎说:“哥,你参加八路军咱们可以长期在一起啦。”李虎点头,许雯对他又说:“哥,刘队长这人很好,你跟他在一起工作,一定很顺心。”李虎点头。她又问李虎说:“哥,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呀?”李虎说:“我们从曹庄撤退到独流,在四庆庄荆条林和日军血战两天,最后战败退到独流,在王庄子偷袭日军时满连长牺牲,在保卫静海火车站时马排长又牺牲,我们边打边退到唐官屯、九宣闸一带时,又和日军展开殊死之战,最后还是向南撤去,在临沂战斗中我负了重伤,起初认为是见不到你了。后来伤好后+分挂念你的安危,决定脱离部队回来找你,想带你回我的老家去。”许雯听后咯咯地笑着说:“哥,现在带我回你的老家吧?以后我还要为你生儿育女吗。”李虎一笑对她说:“我已经改变主意啦,我从共产党、八路军身上看到了中国的光明和希望。他们真是支人民的军队。我要狠杀侵略者,在共产党领导下立新功,为死去的二十九军弟兄报仇,为无辜死去的百姓报仇,坚决把侵略者赶出中国去!”许雯也激动地说:“哥,你说得对,我俩一定在共产党领导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打败小日本,解放全中国。”她又蜜意地小声对李虎说:“到时我做了你的媳妇后,一定给你生一群小虎羔子啊?”二人开心笑起来。 李虎对他说:“妹妹,这几天咱到妈妈的坟上看一看,烧些纸钱。”许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