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当下便故意重重地长叹口气:"我有时候也睡不着,因为一个人躺在那里,害怕,也觉得没意思,总觉得有人陪着才好呢,只是鲁嬷嬷非说我如今大了,并不陪着我!想想,或许母亲和我一般,要人陪着才好呢!" 叶长勋听这话,皱眉,看看阿萝,再看看正屋方向:"你母亲是大人了,自然和你不同。" 阿萝噘嘴:"大人小孩都一样,一个人睡,都会害怕的!" 叶长勋一时被噎住了,抬头望向正屋方向,竟隐约看到那里一丝纤柔的身影晃过窗前,不免一愣,竟怔在那里。 第36章 阿萝在父亲那里好一番撺掇后,便想着找个机会再撺掇母亲,无奈之后便到了用早膳时间,这个时候哥哥也过来了,一家人难得团聚地用了个早膳。 阿萝注意到,母亲一直不曾看父亲一眼,面上也是淡淡的,反倒是父亲,那眼神一直追着母亲看。 她暗中叹了下,想着榻上不积极,这个时候再看也没戏! 一顿饭吃得颇为无趣,原本阿萝还指望着父亲主动说点什么,谁知道看他那个样子,几乎欲言又止,最后愣是没说。 哎……阿萝叹息。 吃完早膳,哥哥自去学里,阿萝这几日推脱身子还没大好,不用去,便gān脆赖在母亲这里不走,让母亲教自己练字。 她也注意到,父亲临出门前,还特特地往母亲方向看了看,母亲愣是没看他一眼。 活该! 她一边暗中想着这个,一边凑到母亲身边,摇头叹息。 宁氏见自家女儿早膳时,那双眼睛便东看看西看看,倒像是盘算什么,如今又是像个小大人一般摇头啊叹息啊惆怅啊,便是再没心思,也不由得问道:"阿萝可是哪里有什么不高兴,看着今日毫无兴致?" 阿萝早就等着母亲说这话了,当下越发叹了口气:"今早我见父亲练拳,便过去说了会子话。" 宁氏自是从窗子里看到,女儿和夫君说话了,只是距离远,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真切,如今见女儿提起,便默然不语,只等着女儿继续说下去。 阿萝便gān脆道:"我问父亲,怎么起得这么早,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宁氏其实是知道,夫君一向起得早,甚至比自己都起得早。 她一向自认为是睡眠浅的,平日有个动静就能轻易醒来,可是她以前和夫君同榻,第二日,经常醒来后便见夫君已经起身了,她却毫无所觉。 阿萝见母亲真信了,便摇头晃脑地道:"父亲说了,他在外征战多年,身上不知道多少伤痛,这些年,每每夜里,他身上陈伤旧痕总是隐隐作痛,以至于翻来覆去,总是睡不踏实。" 宁氏微微蹙眉。 阿萝心里明白母亲是信了的,便又故意道;"父亲还说,他在外这些年,衣食无人照料,挨饿受冻的,还落下了寒腿和胃疼的毛病。" 宁氏听这话说得过分,别过脸去,轻轻"呸"了一声:"你听他胡说。" 话是这么说,她显然是有了几分信,微垂着头,倒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阿萝见此,心中得意,想着两边一撮合,到时候晚间十分,再叮嘱下鲁嬷嬷,无比要把他们凑到一块去。 况且现在看双方眉眼中那意思,也不是互相没牵挂,只不过多年不在一起,过于生分疏远客气罢了。 当下她借口要去练字,留了母亲在那里低头细想,自己却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中,她摊开纸笔,又想起萧敬远的婚事,不免烦恼不已。如今自己再讨个理由想跑出去,怕是难了,偏生这几日偷懒,又未曾去女学,以至于连个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她偷眼看了看窗外,因她这窗户在拐角处,并没有人会注意到,当下心里暗暗有了想法----还是再叫一次萧敬远的那位女属下过来吧? 于是她故技重施,又写了字条,放了信鸽。 做完这些,她便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和这位女属下萧月说。 这位如今只是个跑腿的,以后大小也是个官啊,很多话她也不好轻易对她说的。 如果这位萧月来了,她该怎么说服她,让她把萧敬远请来,关于萧敬远婚事的事儿,她必须要亲口对萧敬远说才好。 正想着,她就听到了窗户外传来三声轻轻的敲击声。 她深吸了口气,过去开窗户,准备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死缠烂打,也要让萧月答应自己的要求,于是她绽开一个甜甜的笑来:"姐姐----" 额……她笑到了一半,姐姐也刚刚喊出口,就发现不对了。 门外站着的,是萧敬远。 她一时有点不敢相信,愣愣地看了萧敬远好半响。 "傻了?"萧敬远挑眉,颇有些揶揄的意思。 阿萝一下子无声地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不好意思地道:"七叔,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嗯嗯,有什么事,你说吧。"萧敬远看上去脾气并不算太好。 不过阿萝依然很开心,她好久没见萧敬远,如今乍见了,真是满心喜欢,恨不得和他说好一番话。 可是在最初的惊喜后,她也想起了自己找他来的目的。 "七叔,我先谢谢你,之前帮了我的大忙,救了我的母亲。" 她约莫也猜到了,为什么叶长勤竟然会突然回到家中,并且直接带着两个御医,这些显然是和萧敬远有关系。 他们在朝为官的事儿,她并不太懂,或许是本身也有些jiāo道吧? "举手之劳。"萧敬远神情颇有些冷淡。 阿萝自然感受到了那份疏远,一时有些无措。他这个样子,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让她怎么开口去说那些依她的身份不应该说的话。 "除了感谢,还有事吗?" 萧敬远接下来说的话,更让阿萝难以张口。 他的凉淡,溢于言表。 阿萝不知道怎么了,其实他可以不来,可以让萧月来,但是他来了,来了后,却是这般疏冷。 阿萝低下头,咬咬唇,到底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七叔,你帮了我大忙,我心里自然是感谢,有一件事,原本不该我说,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听了,可不要太觉得匪夷所思。" "说吧。"萧敬远语气平静,并没有丝毫因为阿萝的话而表现出任何波动。 阿萝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至少凭现在这种气氛,她说了也白搭,不过她硬着头皮道:"我听说,七叔如今正要定亲?" 她一说出这话,萧敬远的眸子带着审视,便落到了她头上:"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是萧月吗?" 阿萝连忙点头,点头过后又摇头;"这种事,我家老祖宗多少会有些耳闻,我也是听大人提起来的。" 萧敬远皱眉,半响后才道:"是。" 他这话一出,阿萝颇是沉默了片刻,低着头犹豫了半响,才终于闷闷地道:"那我就必须要说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