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忽有一支箭,带着凌厉破空之势而来,最后停驻在一侧门框间,箭头钉着一张纸。 秦玉成脸色愈沉,走过去,伸手拔出箭,取下箭头上的纸,展开阅读。 那纸上写着:"明晚子时在城郊秋水亭相见,来,贵夫人无恙,不来,则" 话没有写下去,但秦玉成也知道会是什么样。 呵,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动他的人! 一双眼危险的眯起。 沉君露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头,手上脚上还铐着铁链,周围似是一个房间,这房间也被捂得严严实实,昏暗一片,在里面不能知晓外界天色日月。 她这是被抓起来了? "有人么?"她小声问了几句,没有人进到这间屋子也并没有人回应。 不知过去多久时候,传来"吱呀" 一声,黑暗中透进来一丝光亮,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看身影,是一个姑娘。 在昏暗的空间待了许久,眼瞳刚接触到光亮,有些刺眼不适,等到渐渐适应,那人也走近。 沉君露终于看清她的样貌。 ☆、第五十九章 她手中拿着一个食盒,沉君露看清站在笼子前人的模样,有些怔怔,有些不确定的出声,"君仪?" 沉君仪唇角微微勾起,温柔回应,"姐姐。"就和从前一样,手上动作不停,打开食盒,拿出酒菜饭食,解开铁笼子上一个特制的小窗口的锁,小窗口在笼子的最底下左边,她将酒菜饭食递进去,"姐姐,吃饭吧,你该饿了。"声音依旧温柔极了。 沉君露心里隐隐涌上一丝丝欣喜,有些糟乱的脸上忍不住透出些许激动,双手抓着笼子上的铁栏杆,身体向前,忍不住问道,"君仪,君仪你还活着,家里,家里,父亲他们如何?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也可能还活着。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见沉君露没有拿起碗筷用饭,又听到她问的话,眉间微微一蹙,随即又舒展开,嘴角漾开一个浅笑,"姐姐,先用饭吧,一边吃,君仪再一边告诉你。" 沉君露看一眼自己这个妹妹,又将视线放到笼子左下角放进来的饭食上,安静下来,眸色微深,君仪不一样了,和从前不一样,只是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她看着那饭菜,仍旧没有动。 像是看穿了对方的思虑,沉君仪这时伸手又把里面一小碟子小碟子的菜和一小碗的饭拿出来,边拿边说,"姐姐可是不放心?"声音依旧柔和。 但就在下一瞬,她执筷在每一样饭食上都夹了些许,放进嘴中,牙齿咀嚼,喉间滑动,所有的食物都掉进肚子里。 "这下可放心了?"沉君仪言笑晏晏,稍后又把装着饭菜的小碟子和小碗放回笼子里。 沉君露看着她动作,终于拿起碗筷吃起来,一口饭菜吃进肚子,她抬眼看向对方,"可以说了么?" 沉君仪微微一笑,满足了沉君露, "姐姐,想必你也知道了大部分的事情,君仪也不瞒你,平阳侯府上下除了你我和你带走的那几个丫鬟,都没了,无论是父亲还是我的娘亲在行刑那一天一条命被刽子手去了个gān净。" 说到这里,她的神情终于不再像之前一般,还能露的出笑来,脸色沉下去,变得没有什么表情,平静的陈述这一切。 "既然如此,姐姐一定奇怪,为什么我却是逃过那一场刑,活了下来。"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想来姐姐不知道,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沉君露自然不知道,她惊讶极了。 沉君仪继续说,"我是娘亲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据说我那父亲,是博陵崔氏族中一人,叫做崔明喆,这么算来,我与姐姐倒也不是一点不相gān,仍是有些亲缘关系,可惜我那父亲在我没出生时候便早早去了。" "我能逃脱这一次死刑不因别的,全因母亲的身份,母亲不是大魏朝的人。" "姐姐,你知道南疆么,原来我,合该是那里的人。" 一字一句再不能更轻柔的话语,其中内容,却教沉君露震惊。 沉君仪在这段时日经受了不少事。 难怪,难怪,她这个一向最是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的妹妹,变成如今这般绵里藏针,温柔似刀。 她到底是她妹妹,也许,是此间唯一的亲人,就算是血缘浅薄,这些年的相处却是真的。 沉君露忍不住叹息,"君仪,你受苦了。" 对面的人倒是一怔,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姐姐不必忧心,君仪现在很好。" 她看着沉君露,渐渐将碗碟中的饭食吃下,心间情绪莫名。 姐姐,你永远是君仪的姐姐,你不要怪君仪。 等到沉君露用完,她收拾了碗碟放回食盒,将笼子上开着的小窗口重新锁上。 沉君露看着她的动作皱眉,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人绑到这里,这里又是何处。 沉君仪收拾完了,站起身看向笼里的人,"姐姐就安心待在这里,环境虽不好些,君仪会尽量让姐姐好过的,至于别的,姐姐就莫要想了,君仪也不会告诉你。" 说完,人便离去。 屋子里再次陷入黑暗,沉君露在这片黑暗中也陷入沉思。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第二日子时。 城郊秋水亭。 秦玉成已经等在那里,沉君仪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那个昔日清润俊郎的少年郎站在亭子里,深色的衣衫融进夜色,这时却是说不出来的肃穆。 她没有遮掩自己的容貌,也没有隐瞒她的身份,就这么堂而皇之孤身一人走过去。 秦玉成见到是她也有几分惊讶,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而缓和。 沉君仪摘下帽檐,轻轻柔柔话语,"姐夫。" 秦玉成没有应这一声姐夫,只是问她,"沉君露在哪里?" 沉君仪神情未变,"姐夫答应我一件事,我自然会放姐姐平安回去。" 对面的男人紧紧盯着她,"什么条件?" 沉君仪就在此刻莞尔一笑,"秦玉成,你也娶了我吧,就以平妻的位份。" 几乎是条件反she般,他张口就要拒绝,但话被鲠在了喉间。 "可不要急着拒绝,你若是不答应,姐姐是要死的。" "容你六天的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到东街四十六号人家找我,中间就不要派无关的人过来了,只怕是有去无回。" "当下这周围的人秦相爷可可给看紧了,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仔细紧着贵夫人的命。" 月色下,那姑娘依旧笑意盈盈,莹白的脸和月辉相映,神情温软柔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和他记忆中那个真正温柔又善良的姑娘完全不一样。 秦玉成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发抖,连带着声音似乎也在颤动,"如何保证她是真的安然无恙呢,你要给我凭证。" 沉君仪弯着嘴角回应了这个问题,"秦相爷,人在我手上,你可没得选择,我会让姐姐每天修书一封送到贵府,至于信不信,那就看相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