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缺少与人吵架的经验,待到他想出该如何应对措辞时,他们已走到了巷子深处,岳霄停下脚步,回过身朝他伸出手,道:“走吧。” 沈清喻一怔:“走?” 岳霄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堪堪揽住他的腰,足下发力,便施展轻功跃上了房檐。 沈清喻吓了一大跳,他这辈子从未爬过屋顶,哪怕前几日偷溜出应府,也是趁人不备从侧门跑出去的,此刻他随岳霄站在屋檐上,摇摇晃晃地胆战,深怕一个失足掉了下去,还qiáng压着镇定,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可是连声音都发抖了,岳霄忍不住笑,也不回答沈清喻的问题,直接朝着应府方向赶去。 片刻之后,沈清喻颤颤巍巍地主动搂住了他的腰。 岳霄笑意更深,应府近在眼前,他却故意绕了两圈才回去,他想今日的沈清喻还是个不会武的大少爷,可再过一段时日,待他修炼了魔教的入歧功法,功成之时,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般耍赖的机会。 他带着沈清喻从屋顶翻回应府,好容易落了地,岳霄还未来得及说半句话,沈清喻整了整衣冠,瞪他一眼,显是真的生气了,转头便走。岳霄追在他身后道歉,沈清喻充耳不闻,他们一路回到院中,不料迎面正撞上从院内出来的冯云君,颇为讶然地看着他们,问:“清喻,你方才去哪儿了?” 沈清喻像是被吓了一跳,也只能勉qiáng镇定道:“只是出去散了散心。” 他不知道冯云君是否看穿了他的心虚,而冯云君只是点了点头,嘱托他多加小心,魔教现世,这些日子他还是不要到处乱跑比较好。 沈清喻一一应过,目送冯云君离去了,却仍不知冯云君为何要来这儿寻他。 岳霄本就觉得冯云君这人甚为可疑,如今冯云君莫名来此处寻他们,他不由更加觉得古怪,正要同沈清喻说一说这件事,不料沈清喻已气冲冲进了屋,应当是不会再理他了。 岳霄只好苦笑,这件事是他做得不地道,沈清喻生气也是理所应当,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而沈睿文探头探脑地朝院内看着,显然对他们去见孟景一事极为好奇,可他自觉与岳霄关系不善,不好意思直言问他,站在廊下咳嗽了好几声,想要引起岳霄的注意。 岳霄笑吟吟地转头看他,道:“内兄有何吩咐?” 他一句话话音未落,沈睿文已气得翻过游廊跳来,一手将他的剑挑在手上,气冲冲地道:“你这混蛋——” 岳霄反问:“如何?” 他也一副要拔刀的样子,而沈睿文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那一口气哽在喉中,咽也咽不下去,好半晌方气冲冲地冲过去踹了院内的青松一脚,不想树上积雪扑簌簌地全都掉了下来,砸了他满身满脸,láng狈非常。 他又气又恼,可实在无处发泄,又对他们去见孟景一事极为好奇,好容易将一口气憋了回去,抖一抖身上的雪,还未曾开口,先听得岳霄唤了他一句。 “沈兄。”岳霄改了称谓,道,“你想喝酒吗?” …… 院中的仆役下去温酒,岳霄便与沈睿文在廊下搭了一张小竹桌,就坐在那回栏上,谈起了今日沈清喻与孟景会面一事。 他二人绝不算是把酒言欢,将这件事说完了,便又沉默不言,甚至沈睿文根本不明白岳霄为什么要拉他喝酒,他原以为岳霄是很不喜欢他的。 到最后还是岳霄先开了口。 “我看得出来。”他说道,“沈兄好像很厌恶我。” 沈睿文不由挑眉:“我当然讨厌你。” 岳霄:“总该有些理由吧?” 沈睿文:“你对我弟弟心怀不轨,这难道不是理由?” 岳霄却反问他:“仅此而已?” 沈睿文又说:“你一路护送我们至此,也不过是希望清喻对你改观吧。” 岳霄gān脆点头:“的确如此。” 沈睿文极不喜欢他的直白,他自幼习惯了那些繁文缛节,遇到岳霄这样不按寻常路数行事的人,便不知该要如何应对。 好在岳霄已接着说了下去。 “清喻对我有救命之恩。”岳霄道,“你就当我是在报恩吧。” “令他许下那种诺言也是报恩。”沈睿文甚为不解,“就算是报恩,这一路拼死相护,你欠了十条命也早该还清了。” 岳霄轻轻叹了一口气。 婢女已将酒温好端上,摆在竹桌上,那酒香清冽醇厚,而岳霄长久不说话了,沈睿文觉得尴尬,便去问那婢女这是什么酒。 那婢女恭谨道:“是青竹酿。” 沈睿文很是惊喜:“可是凌空派的青竹酿?” “是,老爷大寿,贺掌门亲自令人送来的。”婢女点头答应,道,“老爷听闻岳大侠好酒,方让人拿了几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