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谢琅眼睛一亮:“就是要死了的!” 陆红颜看他一眼:“为何问这个?” 听墙角得来的消息自然不好意思拿出,谢琅只好试试探探:“骖龙君,你不觉得陈公子深不可测?” “他?”陆红颜不以为然,“装疯卖傻,哪里有一点修仙人心性?” 谢琅毕竟对这位使重剑且脾气坏得很的仙君有些惧怕,纵然心痒难挠,也没再死缠烂打,想着总有一天那公子会露出尾巴来。 夜深后,凉意渐起,小厮气势汹汹把公子拉去睡觉:“公子,公子,快长些心吧,您那倒霉运气,chuī凉风是要病倒的!” 陈微尘如临大敌:“乌鸦嘴,自从遇见叶剑主,我已经许久没有倒过霉了。” 话音刚落,平静海面上就是一个大làng涌来,船身猛地颠簸。 温回险些摔了个跟头:“公子,你还说——” 那位名叫秦晚照的阑珊君弟子匆匆赶到甲板:“叶剑主,实在对不住,近日归墟动dàng,夜中尤盛,即使有师父与剑台诸位长老镇守,也会波及海面……” 陈微尘舒一口气:“不是我。” 虽然得到澄清,陈公子还是没有免去被拖回舱房睡觉的下场——临走不忘在外人面前显示恭顺,对叶九琊道:“师父,夜深了,您也早些歇息!” 叶九琊面无表情。 秦晚照笑:“叶剑主与爱徒想必十分融洽。” 一夜波澜动dàng,习惯了倒也能睡得安稳。 次日清晨,海船抵达仙山,只见雪白石滩围着葱郁树木,远处隐隐有五色云雾,亭台楼阁悬饰轻纱雾幔随风轻拂。 下了船,迎面是天青石的碑刻,上书“停云”二字,飘逸中透着傲气。 过石阶,是少年弟子习剑的宽阔石台,天青衣的弟子人手一柄细长银白剑,招式尚未熟练,但也已经像模像样。 再往前,过一道浮白石的天门,上书“碧玉天”,拱卫着仙家jīng美宝殿。 天门下站着一人,身旁侍立一位秀美女弟子。 这人轩朗眉宇间有静气,亦是天青衣。 “叶剑主,在下的邀函已发了一年有余,你可是来迟了。”那人哈哈一笑。 ——便是统领剑台的阑珊君了。 第19章 侍剑 叶九琊道:“年前闭关,出来不久。” 阑珊君陆岚山转身边为叶九琊领路,边道:“久闻叶剑主之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穿过琼楼玉宇,仙林灵池,碧玉天楼阁前有一大片冰石铺开的空地。 叶九琊走到一侧不再动,陆岚山到了另一侧,佩剑清鸣,上镌两字“飞光”。 “叶剑主,请。”他声音若玉石。 仙道之人因各自道不同,谈玄论虚实在难论高低,方有了三重境界之分,年轻弟子每日吐纳呼吸,静坐观冥,纵有筑基结丹之分,终究只是修身养性,不算踏入仙门。 一重天借天地罡气,二重天系气运玄机,三重天贯通天地,与日月同齐。 及至后来武道兴起,境界修为直接与武力联系,以清静观为首的那些好静坐谈玄,炼丹望气,四体不勤的玄道诸门亦jīng研出无数术法符咒,挽回没落大势,战力可与武道修仙人相比。 由此开了以武力分高低的先河,代代沿袭。 若有两人见面,若非相差太多,都要先切磋一场,既是互证境界,又是分出高下——与凡间自报家门论定长幼辈序异曲同工。 更何况这两人一在南,一在北,皆是剑道中最为出挑的人物,仙道诸人对二人究竟孰胜孰负早有揣测,对南剑北剑哪一个更有望窥得天道更是好奇至极,此一战后,约莫能得出定论来。 谢琅拉着温回后退了几步,与陆红颜聚jīng会神看着。 旁边亭子里几个青衣弟子纷纷转过头来观看,旁边又走过来几个。 对于他们来说,这等境界的切磋,平生大约只此一回了。 飞光出鞘,如日光下一泓清水,锋芒内敛。 陆岚山身旁名为秦晚晴的女弟子捧过剑鞘侍立一旁。 陈微尘见此,挑眉笑了笑,道:“师父,给我。” 此时情景,确实是由陈微尘侍剑比较妥当——他如愿以偿接过了九琊的漆黑剑鞘,学了秦晚晴的样子,十分像模像样。 九琊剑由玄铁铸造,淬极北寒泉,并不是寻常兵器的亮银,而是色泽沉沉,仿佛带来无边寂静,连日光都无法触及。 那不是浩然卫道剑,不是开山重剑,甚至——不是杀人剑。 是无情剑。 既已出鞘,便要出剑。石台上气机涌动,相互试探,玄妙不可究全貌。 待到绷紧的那一刹,仿佛虚空中一道弦被猛地拨响。 刹那间,对峙的极静变为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