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已经过去, 县令换了三任,一笔糊涂账算不清楚。县丞他们打的主意,多半是推锅到他们这些学子头上,日后再有人追查起来,便说是当年孔知府派下来的人手整理的, 他们毫不知情。 对此,曾湖庭自然不能任由被人扣锅。他跟朱沉毅商量好, 连夜开始做jiāo接册子,把数据,书册还有最初的jiāo接人这些全部标注出来,朱沉毅再誊抄了一份, 趁着夜色jiāo给了其他八人,叮嘱他们务必要查验清楚才能接手。 “要不要这么严格啊?都是给上面做事,他们湘平县也不至于整我们吧?”那八人等朱沉毅离开后, 随手把册子丢到一边。 年纪最大的学子捡起了册子,默默揣进自己的怀里。他年龄大些,早就不会像这些人这么天真,多留一份心眼总是好的。 第二日,临近中午,县丞这才慢悠悠的出现,身后带着一个人近中年的书生模样的人。 县丞jiāo代让他好好做事,中年人自我介绍,“我姓王,你们就叫我王文书吧。” “王文书。”稀稀拉拉的叫了名字。 王文书熟练的越过书册堆,从其中一堆里抽出一本书,“这堆元康十二年的登记,五年一登记,这堆是十七年的,这堆是今年刚送来的。” “全部都是散的?没有汇总过?” “汇倒是汇总过,不过让头先的大人拿去了。”王文书挠挠头,“还要原始资料?” “当然需要。王文书没有存档?”朱沉毅亮出昨夜的成果,翻到每一页的标注,他们作业详细的列出每个村的人口,性别,大致年龄段,名下田产,甚至包括夭折的幼童。十来个村子汇总,又要再整理一遍。不夸张的说,册子在手,治下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王文书看的眼晕,这工程量可就大了,他咂舌,“我什么时候写的完?” “慢慢写,只有王文书写完我们才好统计下一步啊。”曾湖庭笑,“我们不急。” 王文书把册子接过来,“我能借用一下吗?” “没关系,本来就是给王文书用的,我们统计好元康十七年到二十二年的情况,也要填写的。”但是他们有十个人,王文书只有一个人。曾湖庭没提这茬,面无异色的让王文书离开。 王文书揣着书册匆匆离开,默念好厉害的小孩,如果按照他的册子登记,除非从原始册子做手脚,不然一切掩饰都是白费。 他一个人做不了主,还是先问问县丞。 他前脚离开,曾湖庭后脚就站到庭院里去,那些书册都是掩饰,还那么大灰尘,他不乐意去吸灰。 等了半个时辰,王文书终于匆匆而来,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会尽快把册子填好。” “多谢王文书,那我就先回去了。” 别管过程怎么样,只看结果。结果就是王文书还是得去苦bī的整理资料,然后再jiāo接给他们。 曾湖庭宅的住,他也不出门不gān别的,就抱着几本户籍法翻来覆去的看。 其他的八人有点忐忑,一来人家衙门完全不做事真的好吗?要是被告一状怎么办? “不急,他们都不急,我们急什么?”真的出事,反正有人顶上?他不是想出风头吗?他不想挣什么功劳,平平安安过渡就行了。 王文书折腾了四五天,终于是填好了册子所需要的信息,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终于jiāo出了资料。确认无误后,曾湖庭签下名字。 王文书走出去的背影还有点踉跄,他这几天为了加班赶工,硬生生每天只睡几个时辰。不过嘛.......他摸摸怀里腰带的银锭,十分满意。这些钱,至少够他喝上十次花酒了。 面对厚厚重重的书册,一摸一手灰,其他几人不知不觉的拿眼睛看着曾湖庭,他从其中一堆里抽出一本,“我们需要统计的就是十七年到现在的吧?开始动手吧!” “湘平县有十个村子,正好,我们一人负责一个村子的资料,没问题吧?” 为示公平,他让其他人先选择要统计哪个村子的,然后他捡了最后剩下的。 那些书册堆在他的书桌上,曾湖庭翻看第一本,现在,户籍统计才算是正式开始。 这些东西记载的极其杂乱,往往只写了某某年某某村,有一名老人过世,有一名幼童出生,有女子嫁入。 他每看到这么一条,便在备注上划一横线,翻完一整本,便统计清楚整个村子的情况。 再把那些数字分门别类的填写好,画上大大的表格填写。 其他人在他的qiáng制下,很不习惯的填写表格,还时不时问问某处该怎么写,曾湖庭还得抽时间给他们讲解,饶是如此,他的速度也更快。 花了七天,曾湖庭统计完手头的村子,他便先开始写最后的统计。先统计元康十二年到十七年的数据,还做了对比。分别是老者的生存率,新生儿的出生,外嫁的人口,嫁入的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