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就当让我放心好吧,求您去做个检查。” “唉……我不……好吧,好吧,澄澄你要我去,我便去吧。”老人不情不愿的,一脸勉qiáng。他不爱去医院,全家人都知道。 “您要注意身子啊,我们都很担心您。” “我老头子能有什么事,打了七十多年的拳,可不是白打的。倒是你们年轻人啊,不注意身体,才容易生病。你看看,你这孩子怎么光着个脚丫子,这地上多凉啊,快去穿鞋去,来,我来给你拿鞋。” “不用不用,您歇着,我自己来。” 老爷子非要去给她拿拖鞋,樊澄只得扶着他出了卧室。路过chuáng边五斗柜时,她看到了其上立着的奶奶年轻时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美人仿佛在盯着她们看,樊澄冲照片笑了笑,算作向奶奶打招呼。拍这张照片时,奶奶还是南大的学生,蓝竹布褂,黑布长裙,一头温柔秀美的长发绾成长辫,丹凤眼中尽是风流。这双丹凤眼遗传给了父亲,后来又由樊澄继承。 老爷子走到门厅,打一眼瞧见陈留杵在那里,吓了一跳,道了句: “呦,这哪家的小伙子?” “爷爷,这是我出版社的责编,陈留。”樊澄介绍道,这是陈留第一次到她魔都的老家来,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爷爷。 “樊爷爷好,我叫陈留。”陈留急忙恭敬地打招呼。 “男朋友啊?”老人问。 “不是的爷爷,哈哈。”樊澄笑出声来,她就知道爷爷要误会。她一边从鞋柜里拿出拖鞋自己穿上,一边顺手丢了一双拖鞋给陈留。 “你这丫头,还好意思笑,老大不小了没个对象,你爷爷我在你这个年纪……” “我知道,您15岁就和奶奶谈恋爱了,20岁结婚,29岁的时候,算年龄我爸应该在奶奶肚子里了嘛。”樊澄笑道。那个年代,稍微讲究一点的人都不敢生孩子,怕生下来孩子养不活,大人都活一天是一天的。建国后人们也吃不饱饭,爷爷奶奶是等到有了稳定的家,有稳定的粮票供应,能吃点好的调理身子之后,才有了父亲。 “你个鬼灵jīng。”老人点了点樊澄的额头,樊澄只顾着笑。陈留瞪了樊澄一眼:厚脸皮,想萌混过关?樊澄冲他吐吐舌头:跟你学的,反正爷爷宠我。 樊澄和陈留围着老人家在客厅里聊天,老人今天见到孙女了,心情很好。心情好,老人就想chuī拉弹唱一番。陈留注意到,这栋老房子虽然陈旧,可室内布置得却别有一番风情。尤其是这客厅,中式的屏风是昂贵的苏州双面绣,绣的是猫扑蝶,取耄耋谐音,寓意长寿安康,非常jīng致。茶几是上好的整块的jī翅根根雕,其上摆着围棋盘、茶盘和整套的功夫茶具。靠墙有一大排博古架,其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古董和稀罕玩意儿,仔细瞧去,明清瓷器、老式钟表自不必说,更有宋代的天青汝窑瓷,陈留眼睛都看直了,他虽无法分辨真假,但想来也绝对不会是假的。 这么名贵的东西,就这么随便地置放在架子上,难道不怕招贼吗?陈留不禁想道。 最绝的是,博古架旁,还有一个超乎想象的架子。其上密密麻麻整齐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chuī奏乐器,有笛有箫,还有些陈留都叫不上名字的奇形怪状的乐器,除此之外,还有一架古琴就静静置放在笛箫架子边上。这些乐器看得出来都保养得极好,想来老人可能每天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打理。 哇……都说樊家是当代少见的诗书礼乐传家,果真名不虚传,陈留内心叹服。 “澄澄啊,我前两天刚想到个笛谱,特别妙,我chuī给你听。” “好啊。” 老人一边从茶几边摸出一只常chuī的笛子,一边道了句: “澄澄啊,你最近不是要拍那个……电视剧嘛,听说和女主角的那个小姑娘闹了点传闻出来,真的假的啊?” “爷爷,您听谁说的?”樊澄心下吃了一惊,没想到爷爷居然也知道这事儿了,谁这么多嘴啊。 “你廖叔叔昨天来时说的,说是在一个什么平台上看到的,微什么来着?”“廖叔叔”是音乐学院的一个教授,老人的弟子之一,也是看着樊澄从小到大的长辈之一。 “微博,爷爷。” “唉,澄澄啊,爷爷这部老人机想换掉了,我想换你们年轻人现在都用的那个智能手机,你看看,你帮我弄弄?”老人突然转换话题。 “您该不会是也想上微博看我的消息吧。”樊澄揭穿道。 “哎呀,澄澄,你就说,你帮不帮我吧。”老人孩子气地说道。 “当然帮,但是那些消息没什么好看的,您还信不过您孙女吗?”樊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