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百里庄也不是毫无底线的。 他们有自己的规则。 单纯的做交易,银货两讫,他们是很尽责的。 但凡存了些这样那样心思的,生意照做,但事后该清算还得清算。 景冉一直也很好奇百里庄,但是她从未生过打探的心思。她也有秘密,谁来打探她的蛊术,她清算起来不比百里庄心软。 此时此刻她就没有那些顾虑了。 “百里庄是你建立的?” “二十一。”印阔唤来一个侍卫;“将马送到宁远侯府去。” 吩咐完才转头跟景冉道:“我母妃建立的。” 景冉诧异,传言淑妃娘娘娇弱,这……传言不可信啊。 不过也对,十三年前他才几岁。 “那你可知以前这里传出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印阔有问必答的:“训练。” 说完他又问道:“本宫给你那块丰禾园的令牌还在么?” “在的,我放在家里,如此重要的东西不好随身带着,怕丢了。”虽然她也忘了放在家里哪个角落了。 景冉也不是那种作践别人心意的人,但他们之间不是那么正大光明的关系。 印阔对她有那么些喜欢,景冉知道。 但那是正常的爱么?是如同她爹娘那样的情分么? 直白点,他两这是不正当男女关系。 此刻已经是晚上,印阔接了下人递来的灯笼带路。 “凭那块令牌也可以进出百里庄。” 景冉“哦”了一声,心道我来百里庄干嘛。 他好像看穿她的心思了,又道;“也可以调动百里庄的人。” 景冉:“……” 所以那时候你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权利? 景冉受宠若惊,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分吧,她肯定是效忠太子,不会被策反的。 “解蛊需要一些药材,你让人去准备。”她将需要的东西口述一遍,跟在后头的下人福了福身便一言不发的退下。 只剩下景冉跟印阔两个人,偌大的百里庄寂静无声,像个鬼庄似的。 “黑梦亦蛊能使人嗜睡,频频噩梦,梦里都是中蛊之人最害怕的事情。假以时日中蛊之人无非是两种下场,一是在心魔中消亡,二是战胜心魔。” 听起来似乎没有大碍,但就算印阔有那意志战胜心魔,他也损耗不起。稍微状态差一点,许就让想杀他的人得了机会。 景冉可是记得,这位主遭受的暗杀不少。 景冉道:“我能解蛊,但殿下不唤个大夫来吗?” 印阔没回她的话,反而问道:“你身体如何?” “我无事。我只损耗了生机,巫蛊师损耗的生机是可以养回来的。” 印阔扫了眼她的手臂。 景冉似乎这才想起自己手臂上有伤:“一点皮外伤,我体质与常人不同,不碍事。” 印阔将她带去了一处水榭楼阁,楼里的烛火通明,第一层放了许多武器,像是印阔的武器收藏。 “楼里有机关,跟着我走。” 二楼三楼陈列着许多书架,印阔带着她上了四楼。 四楼十分空旷,只摆放了一张很是宽敞的软塌。 景冉刚想先给他号脉,就有人将景冉需要的东西送来了。 送来东西也不曾开口,放在地上后就低着头退了出去。 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音,就连请安行礼都没有。 不懂就问,景冉道:“这里的人都不能说话?” “没有吩咐不得妄言,这是规矩。”印阔在软塌上斜靠下去,姿态懒洋洋的瞧着她摆弄那些药材。 下人送了药材,炉子,还有炭火等物。 人参灵芝雪莲森烟草,几乎都是补身体的药,她将这些磨成粉的磨成粉,熬煮的熬煮。 印阔本来挺安静的看着,直到,他看见小金往汤药里头吐了泡口水…… “你可别说这些东西是熬给本宫喝的!” 景冉貌似不懂他暴躁的点,纳闷的瞧着他:“是熬给你喝的啊。” 印阔捂着嘴巴,一副宁死不从的贞烈模样:“本宫不会喝的!就算被黑梦亦蛊折磨死,本宫也绝对不吃小金的口水!” 士可杀不可辱! “那不是小金的口水啦,那是它的毒液,黑梦亦蛊敌不过小金的毒。” 景冉说的随意,看起来真诚极了。 其实,就是小金的口水。 小金出毒的地方是它的两颗獠牙,它能根据景冉的意愿制出景冉想要的毒,再用獠牙输送出来。 直接从嘴巴里吐出来的,不是口水还能是什么。 不过印阔不懂啊。 他半信半疑的:“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既然参了毒,为何又要这么多补品?” 景冉道:“给你补身体用的,届时黑梦亦蛊在你体内与小金的毒交战,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是吗……”印阔还是半信半疑的。 “是的是的,快来,我号号你的脉象。”景冉转移话题,扣住了男人的手腕。 这方一号脉,他的脉搏居然又回来了。 而他体内的黑梦亦蛊,竟也不见了踪迹! 还有,他这脉象好乱,这是重伤之相!他五脏六腑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这样的伤势搁她身上都得躺着不动了,见他云淡风轻的,还能以轻功带她赶路,景冉还以为这人没有内伤。 印阔见她眼底神色变换,也有些纳闷:“看你的神情,莫不是我要死了?” 这语气随意,半点不担心自己生死似的。 景冉瞪他一眼:“你内伤极重,你不知?” 印阔没恼,让她瞪笑了,发出低沉悦耳的笑声。 景冉不懂他笑什么,她笑不出来:“不仅有旧伤未愈,你的经脉还堵塞了,这般情况,你还用肆无忌惮的用内力?” 印阔嗤笑一声,带了几分轻蔑,出口话依旧气人:“心疼本宫了?” 景冉有一爪子挠花他脸的冲动,她控制着,语气却有些重:“你这样得身体不仔细调养,不出两年就得死。” 话出口景冉心口一颤。 她想起那个梦。 被安蕊剖腹取子那个梦。 梦里她看见他起兵造反,梦里没有时间,但是她心底忽然生出个感觉,那就是距今两年左右。 景冉心情忽然就变得沉重。 她不想搭理这吊儿郎当的男人,不去看他:“黑梦亦蛊在你体内消失了,你说说你中蛊的感受。” 黑梦亦蛊的消失倒不是通过号脉发现的,是发现他的脉象不对后,她感应了下黑梦亦蛊,这才发现蛊物不在了。 青山道士对他用黑梦亦蛊时,通过口鼻钻入了他的身体。 在林子之时他体内有不下百只蛊,她能清楚的察觉到。 这会儿都没了踪迹。 印阔深深看了她一眼:“所以我不用再喝那药了?” 怎么想都觉得那像是小金的口水。 “中蛊之时你是什么感觉?”景冉没什么耐心。 印阔啧了一声,仿佛对她的冷脸很是不屑。 但还是乖乖道:“没什么感觉,被蛊咬的时候有点痛,其后体内真气乱窜,很快又归于平静。” “你的黑鸦将黑梦亦蛊驱散之后,没一会儿就没有感觉了。” 景冉道:“啃咬你是因为馋你的息血,但中黑梦亦蛊是不会让人真气紊乱的。” 景冉想到一种可能,莫不是蛊物对他无效? “我上次给你的食阴蛊还在吗?” 印阔点头拿出一个小盒子,还万分嫌弃:“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以后不要炼制了。” 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不是也带在身上吗。 景冉不跟他辩论,捉了一条方才茶碗里,到了茶水递给他:“喝了。” 印阔:“……” 他瞅了瞅茶水里蠕动的大肉虫,又瞅了瞅景冉,眼神坚定:“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