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时间动机（下）

    公安局召开了一场关于最近一宗室内杀人案的会议。

    最先发言的是案件的负责人赵洋，赵洋将一叠案件卷宗扔在了桌面上，巡视了所有人一眼，“资料都在这，我认为杀害罗雨霏的凶手，就是纪海生和方阿迪。”

    “可是……手上的证据只能证明这两人犯的只是强奸罪，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证他们就是杀人凶手。”跟在赵洋手下的支队队员发言质疑道。

    “他们有明确的作案动机。我是说，他们非常可能是为了掩盖自己犯下强奸罪的痕迹，所以才杀了人。”赵洋解释道。

    “只有动机并不能作为证据。”张正威纠正道，顺便扫了一眼其他的人，“你们觉得呢。”

    “在被害人死亡的那段时间，只能查到三个人和被害人有接触，第一个就是被害人罗雨霏的男朋友徐川，目前在读大四，其实已经毕业了，因为专业课成绩优秀，有几篇论文曾经得过奖，所以在新学年里留了几个月的校；另外两个就是罗雨霏的老板纪海生和头牌调酒师方阿迪，经过查证，这个人并没有严重的犯罪前科，但是经营的酒吧里确实存在‘灰色交易’，也就是黄色交易。”一个年轻的警员站起来说。

    “说白了，就是嫖嘛，当时我一进那个酒吧就嗅到这味道了。”许志峰说。

    “你很有经验，这玩意儿还能靠‘嗅’的？”裴琳呵呵笑了几声。

    “我说的是经验，经验。”许志峰敲打着台面，瞪了刘勇一眼，然后把目光扫向在座的各位。

    “回到刚才的话题，确实和他说的一样，那酒吧不是什么正经酒吧，只不过现在手头上也没有什么直接证据，拿它没办法。”

    “你们说说，如果那里面真的存在黄色交易，那杀害罗雨霏的会不会另有其人？”张正威一边思索，一字一句地说。

    “这就要从被害人社会背景关系查起了。”赵洋说。

    裴琳翻了一眼记录罪证现场的分析报告，上面有尸检的记录，“被害人的下体存在撕裂形的损伤，并且还有少量出血，尸检上也表明被害人的身体没有摩擦痕迹，说明被害死之前应该遭受到乙醚之类的药物迷晕，凶手再进行奸杀。”

    “所以，意思是，熟人作案？”张正威问。

    赵洋咳了一下，说：“目前这是最大的可能。”

    裴琳接着说：“最有作案条件的人是被害人的男友徐川，最有作案动机的酒吧的老板的调酒师，前者有作案条件，后者有作案动机。”

    在尸检后得出的报告里，被害人身体里残留着凶手的体液，而经过DNA比对，确实是其男友徐川，而徐川的供词是，他们在罗雨霏过往生日后一直到她死的前一天，做过三次，在罗雨霏死亡的前一天的晚上，徐川在罗雨霏的公寓过夜，当晚他们做了一次，然后就沉沉睡着了，第二天徐川直接去学校上课，罗雨霏也去上班。

    这一切很自然，却没想到第二天就传来罗雨霏的死讯。

    而就在罗雨霏死亡的当天晚上，徐川那天晚上也有课程，课程上到晚上十点半，下了课后又去了阎舟的实验室，差不过十一点半才回到宿舍所以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而了另一方面，纪海生和方阿迪两人，虽然对罗雨霏实行迷奸是敲定的事实，然而在他们逃避警方追捕的那几天里，一直都在住在网吧，整整住了五天，原因是网吧里有他们的一个朋友，而从网吧调出的监控也显示，在罗雨霏被害的当晚，纪海生和方阿迪一直都在九号机和十号机的位置上，除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去上个十分钟的厕所外，当晚没离开过网吧超过三十分钟以上的时间。

    警方测算过，即使要作案，从网吧到罗雨霏公寓的距离来回至少要一个小时，纪、方二人根本达不到犯案的条件。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徐川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罗雨霏的男朋友，徐川，他的近况怎么样？”赵洋问支队里的两名负责监视徐川的警员。

    先前，徐川被询问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便被放回了学校，可是身上的嫌疑并没有洗清，放回学校也只是为了留校观察，说不定能从他日常的行为轨迹中找出点破绽。

    一名警员回答：“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出门，晨跑半个小时到七点，然后吃一模一样的早餐，上午会去旁听一些国际性或法律性的课，中午一模一样的套餐饭，下午三点开始就呆在教授的办公室里，一直到晚上七点左右才出来，晚上整晚都呆在宿舍，他的宿舍是四人间，不过只有一个人住。”

    另一个同样负责监视工作的警员说：“连续四五天都是这样，总之生活很规律，但比较枯燥。”

    “这就奇怪了。”赵洋摸着下巴思索着。

    “有什么奇怪的？”裴琳不解地问。

    “一个死了女朋友的人，还能这么淡定地生活吗？”

    “或许人家本来就坚强，没有必要为了不可挽回的事破坏现有的生活呢？”裴琳说。

    “看来你不了解男人。”张正威笑道，“不能看事物的表面。”

    “如果这个徐川在女友死后短时间内能保持好情绪和状态，那从某方面来说，他还真的是可怕。”许志峰敲打着台面，视线在所有人的面前游离。

    “对，冷静，理智，头脑清晰……这些都是高智商犯罪者的特点。”赵洋说。

    “对了，方想呢？”赵洋问。

    “调查嫌犯的背景去了。”张正威被来来往往的观点搞得一脸沉重，他不禁摸了一把脸，语气中带着疲倦，“希望他能查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妈的，前面的案子还没头目，到现在还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后来又出现命案……”

    最能理解张正威的，这里就数陪伴了他出生入死七八年的许志峰了，对于张正威的焦虑，许志峰是一清二楚，可是侦查这样的工作，他又不是很擅长，他能做的，就是看方想或者赵洋，还有技侦科的人能够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然后埋头去干就是了。

    许志峰说：“徐川那小子，由我去监控，我一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就怕凶手另有其人啊。”赵洋说。

    “裴琳，尸检报告给我看一下。”张正威抱着手对裴琳说。

    裴琳点了一下头，从一叠罪案卷宗里翻到了报告，递给了张正威。

    “报告上写，从罗雨霏的身上检测不到任何其他人的指纹是吧，身体应该是被清洗过……”张正威看完，把报告往桌上一扔，“这就很奇怪了，实行奸杀的行为可以提取到体液居然找不到指纹。”

    赵洋眉头紧锁，沉思着说：“口供的不在场证词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总之现在不但要紧抓这两人，还要锁定新的嫌疑人。”

    “公寓监控那边怎样？”张正威问罗南。

    “查过了，当晚除了公寓的房客，没有出现其他的人。”

    “公寓的人一一排查过没有？”

    “查了，信息比对不上，都有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不过不排除说谎的可能。”

    “妈的！悬案就是让人头疼。”许志峰欲哭无泪地苦笑。

    在场的人不发一言，局面反复陷入了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