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没有动。 于是苏遇蹲下来,理了理宁秋的头发: “怎么了?” 宁秋没有做声。她此刻脑子里尽是看到贺晨时,贺晨抓着她的手臂的样子: “姐姐,我好恨啊。” 她说着这句话,身上的鲜血攀上宁秋的衣角。 宁秋的心揪了起来,很痛很痛。 宁秋懂得寄人篱下时的战战兢兢和某些渴望。 宁鹤鸣第一次把私生子领回家里时,看着站在墙角的宁秋,笑了笑。 宁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害怕地看着“父亲”,而宁鹤鸣难得慈祥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道: “你猜猜看,你和那个小男孩犯了一样的错误的话,谁会被赶出去?” 当然是她。 不能抱怨,理所当然。 很多人生下来便会拥有的亲情,生到这个世上便享有的毫无理由的庇护,她没有啊。 那是她一辈子的奢望。 最亲近的人重重地给了你一刀后,再面对着别人接连的伤害,你就会慢慢地麻木,冷淡。 但是还是痛,心里隐隐作痛。 宁秋的眼角溢出名为眼泪的液体,然后被苏遇轻轻地擦了擦。 “宁秋……”苏遇沙哑着嗓子叫了她一声。 苏遇看出这会儿宁秋不想多说什么,默默地抱住了宁秋。在她们身边,煤球不安地转着,偶尔会向宁秋困惑地叫一声。 “嘘,妈妈累了。” 苏遇摸了下煤球,接着将宁秋搂得更紧。 “我很担心贺晨,苏遇。” “那边有了消息会通知我们的。” “嗯。” 苏遇亲了下她的额头:“你累了就睡会儿吧。” 这平静的时光还是被打断了,半夜两点多时,宁鹤鸣打来电话,亲自叫宁秋回去。 苏遇握着宁秋的手:“我陪你。” 之后,苏遇把宁秋送回了宁家。她不好进去,就在外面等着。 而宁秋刚一进家门,客厅里就传来花瓶落地的声音。 宁秋捂着额角流下的热热的血,在宁鹤鸣的怒视中,缓缓跪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要和宁家决裂了 第45章 纪明玉 宁秋确信自己不是真的想和宁鹤鸣下跪, 只是因为太痛, 她才站不稳地稍微跪了一下, 好支撑自己的身体。 而对面,宁鹤鸣坐回沙发上, 敲着沙发扶手地道: “我宁鹤鸣没想到啊,我养了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多年, 哈, 这么多年……” 他大笑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宁秋: “竟养出这么一个吃里扒外,想要我儿子的命的白眼láng!” 宁鹤鸣的动静很大, 吵到楼上静养的纪明玉闻声下楼。她刚问出口“怎么了”,宁鹤鸣便对她吼道: “你问问你非要领来的这个女儿,她今天为什么会去赌场, 又为什么和那个贺晨搅和在一块儿!” “不是,鹤鸣啊……” 纪明玉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些茫然, 她试图让宁鹤鸣先冷静下来: “秋秋她不知道赌场在哪儿的啊,还有,怎么了这是?” 宁鹤鸣不肯再看纪明玉了, 他瞪着宁秋, 声音极yīn狠地道: “宁光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他若是出了事,我要你的命。” 最后一句话,宁鹤鸣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 宁秋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 眼角的余光则瞥到纪明玉的异常。 纪明玉听了宁鹤鸣的话,突然肩膀剧烈地颤动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眼睛也惊惧地四处乱看。 宁秋心里一动:“妈?” 话音刚落,只见纪明玉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过来,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宁鹤鸣从沙发上拽起。 宁鹤鸣转过头,对上纪明玉骤然瞪大的双眼: “鹤鸣,你是要谁的命,啊,你是要宁秋的命?” 虽然纪明玉说着“宁秋”,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宁秋还是准确地察觉到了母亲此刻口中的宁秋,是那个已经死去了的孩子。 宁鹤鸣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他尽量不太用力地推着纪明玉,不耐烦地道:“你又发病了不是?回你屋里去!” “我犯病了?宁鹤鸣,你说我犯病……” 看到纪明玉的jīng神状况再次恶化,宁秋站起来,想去拉住妈妈,但一站起来便头晕目眩,只能靠着一边的柜子勉力站着。 没了人拉着的纪明玉笑道: “宁鹤鸣,你要了我第一个女儿的命不够,还要我第二个女儿的命吗!” 这话一出口,想来拉住纪明玉的旁人都僵在了原地。 宁鹤鸣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地,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露出更可怕的笑容来: “好得很,我可算是知道戴家的人前一阵子为什么会大闹,说是我指使了老戴把车开到河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