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谢陵是冷若冰霜,来的时候匆忙雀跃,他推开了殿门,许扶斯见他,微微一笑,“殿下回来了啊。” “因为灯灯说想我了。” 谢陵抱住他,声音有些沙哑,“只要灯灯说想殿下,无论殿下在做什么,都会来到灯灯的身边。” 许扶斯伸出手抱住谢陵,弯了弯唇。 他想了很久,与其想方设法主动去逃,不如被动逼迫他人来给他制造机会。 随便让谢陵不去上早朝,丢下几次政事,有的是人忍不住。 牧丞相也好,邢清裴也好,他们这些忠君的臣子,为了谢陵总会想着办法将他赶走的。 而就算计划失败了,他也可以清清白白,三言两语哄好谢陵,然后继续下一次的谋划。 虽然这个办法有点损,但这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至于做不做人,又不是第一次了,况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善之人。 若是真离开了皇宫,他就去南江,带着未未离开,深山里过他也认了。 他不喜欢待在皇宫,他不想面对谢陵这样过于偏执的感情,他讨厌这样天天被关在一个地方,哪里都不能去。 未未和谢陵,他只能对不起其中一个,所以他也只能对不起谢陵了。 * * 第38章 第 38 章 如许扶斯所想, 几次下来之后, 那些老臣们,终于忍不住了。 “也不知道陛下寝殿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祸水!让陛下为他如此神魂颠倒, 再这样下去, 我燕朝危矣!” “不能再让他缠着陛下了!陛下身为一国之君, 耽于美色情爱, 本就不可取。牧相,邢大人, 我们得拿个主意……” “耽于美色情爱也就罢了,陛下依旧不愿开后宫,那祸水莫不是妖精变的?” …… 你一句,我一句, 最后牧相冷声开口, “够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威严尽显。 众臣朝牧相看去, 再无一人说话, 牧相看向邢清裴, “邢大人, 可安排好了?” 邢清裴拱手, “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安排好什么? 众臣迷茫,还是户部尚书反应过来, “牧相这是已经安排好了要如何对付那个蛊惑陛下的祸水吗?” 牧相没有回复他, 而是看向众臣,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人臣子,必然事事为君考虑,江山社稷不可动荡,若有人动荡君之社稷,必当除之。” “今日会有人将陛下从会水宫请走,留那祸水独自一人在会水宫中,会水宫外,有重兵把守,强闯恐有性命之危,我牧萧,以及邢大人已决定以身试险,不知诸位大人,又能否有这样的决心?” “为陛下,为社稷,我等----万死不辞!”众臣立刻坚定的回应了。 牧相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日,他定要将那祸水给除了,决不能让那祸水,继续迷惑陛下。 许扶斯坐在席毯上,正独自下着棋,忽然听到殿外一阵喧哗,以及刀枪长矛撞击的声音。 “牧相爷,邢大人,你们这是要干啥啊!陛下吩咐了,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靠近会水宫……”这是赵福德的声音。 “赵总管,陛下为这宫里的祸水,已经多次置朝会与政事于不顾,我等忠臣不愿见陛下如此,请将那祸水交出,否则,别怪我们硬闯了----” “牧相,陛下有令,擅闯会水宫者,杀无赦。”冷冰冰的,是傅一。 “那就请傅一将军动手,将我们这些臣子,一并杀个干净!” …… 混乱声,讨伐声,劝服声,许扶斯放下手中的棋子。 终于来了啊,他可等得太久了。 “赵总管----”他的声音,气定神闲的传了出去,“请牧相和邢大人,进来一见吧。” 牧相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声音在哪儿听过,他瞥了赵福德一眼,赵福德回头,神色慌忙,“苏公子,可是陛下说了……” “眼下这种形势,可顾不上那些吩咐了。”许扶斯打断了赵福德。 牧萧和邢清裴既然决定这样做,就已经不再顾及谢陵下的命令。 傅一还想再拦,只是陛下虽下令擅闯会水宫者杀无赦,他却真的不能对牧萧和邢大人这样身份的人动手,况且对方带了军队,当真是有备而来。 这个时候,除了放牧萧和邢清裴进去,与苏大人一见,好像再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宫门被堵,会水宫的人无法再去通风报信,牧萧和邢清裴也不担心对方拖延时间,俩人互相对视一眼,推开了殿门,走了进去。 俩人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坐在窗边背对着他们下棋的人,身着白衣,长发倾散,仙风道气。 牧萧和邢清裴有些惊讶,他们原本以为,对方会是一个全身充满了妖精气息的放荡之人。 正这样想着,那人回头,露出了他们极为熟悉的面容,俩人错愕的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眼前所见,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下,许扶斯淡笑了下,“好久不见了,牧相,邢大人。” “苏灯?!” 不怪牧萧和邢清裴如此惊色,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苏灯已经死了三年了,是不可能再出现在这世间的。 是间谍?还是传说中的死而复生?又或者,面前这人,压根就是鬼?!一时之间,众多想法略过脑海,许扶斯却像是知道了他们在想什么,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我还活着,不是什么间谍,也不是鬼。” 更何况燕朝早就统一多年,又哪里来的间谍? 他伸出手,揽了袖子,温和有礼道:“坐下一叙吧。” 知道是他,牧萧和邢清裴顿时就打消了内心的杀意。 难怪陛下会如此,原来是苏灯,可苏灯既然活着回来了,陛下又为什么不公之于众,反而藏着掖着?让他们以为…… “时间紧急,我与两位长话短说就好。” 许扶斯收了棋盘,低垂着眼睫道。 会水宫外,一众朝臣与傅一还有守卫的御林军们僵持着,赵福德来回焦急的走,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当然不担心苏大人的安全问题,只要见过苏大人,牧相和邢大人必定是不会对苏大人动手的,他担心的是陛下那边…… 朝臣们死死盯住紧闭的殿门,只恨不得它下一刻就打开,牧相和邢大人提着那个祸水的脑袋丢出来。 他们没等多久,殿门打开了。 朝臣们眼睛一亮,却没看到俩人手里人头,那祸水就跟在牧相和邢大人的身后,披着斗篷,看不清脸。 “牧相,这是……” 户部尚书开口,疑惑询问。 牧萧神色冷凝,“这人杀不得,只能送出宫。” “不可啊!”赵福德连忙叫了起来,“牧相,不能离宫!不能离宫!” 牧萧看向他,眼睛里充着火气,“赵福德!陛下犯糊涂!你也要跟着犯糊涂是吗?!信不信我待会儿就要了你的命!你到底知不知道陛下在做什么!” 对自己的教导老师生出那样的情感,甚至于还囚禁在会水宫里,这种违背了伦理与天道的事,会为燕朝带来灭顶之灾! 赵福德分明清清楚楚苏灯的身份,却还助纣为虐,畜牲不如! 赵福德苦着脸,他只是一个太监内侍罢了,所做的,都要紧着主子的心思,他何尝不清楚陛下做得不对,可那是陛下,陛下的心思,那就是他想方设法也要去做到的啊。 “牧相……” “傅将军。”邢清裴看向要说话的傅一,“赵福德也就罢了,他一个宦官,宦官做的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而你不同,你是先帝钦定给陛下的护卫,如今又掌管着一方军队,身为一国之将,你却帮助陛下做出这种糊涂的事来!你如何有脸面对先帝,面对你们傅家的列祖列宗?!” 傅一偏过头,不说话了。 “眼下谁再敢拦,莫怪我们以血誓君!” 这下,真的没人再敢拦了,就连那些御林军,也收回了长矛。 “多谢两位大人。” 许扶斯低垂着头,压着嗓音回了,“这份恩情,铭记在心。” 牧萧和邢清裴却连忙道:“苏大……苏公子为了陛下,为了江山社稷,不惜放弃至高名利,如此大义,我与邢大人佩服万分。” “此事乃是陛下不对,委屈了你,你若是离开,便走得远远的,我们会竭尽全力的拦住陛下,不让陛下再做出这种悖伦之事!” 在殿外的朝臣们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位祸水的身份不太简单,牧相和邢大人这样官居高位的人,在他面前竟也会摆出这种尊敬的姿态来。 有牧萧和邢清裴护送,许扶斯离开会水宫,顺顺利利。 谢陵那里还未得知消息,会水宫的人也依旧被看守着,不能通风报信,算算时间,是足够自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