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仍在办公桌最底层的合照翻出来,被摆在了总裁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 照片上的女子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笑容,来人一看就能知道,这一定是是贺言郁最重要的人。 贺言郁总是笑着解释:“这是我的妻子,安棠。” 在变化诡谲、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上,这样看重情义的举动很圈好感,能被贺言郁迎进办公室的人无不是商界权贵,都会给面子的赞叹一句:“贺总好福气。” 贺言郁总是淡淡一笑,不欲多言。 他看向这张照片的眼里始终充满了温柔意味,只是谁也不知他心底里的落寞和伤痛。 他们曾经互通心意,是世界上最懂彼此的人。 可他在现实的蹉跎下,开始和安棠划分界限。 他如果自身足够强大,又怎么会责怪安棠什么都不懂? 她太懂他的满身骄傲,那样一个柔弱的女人,从没有戳破他的伪装,一次又一次的默默妥协,为他改变。 如今她走了,决绝的离婚,就这样一声不吭就离开他的身边,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吧? 是他连累了辰辰,让他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 怀着这样的歉意,贺言郁从来没对儿子发过脾气。 他像一个好父亲那样,手把手的教儿子功课,带他洗漱,哄他睡觉。 这些年扔给安棠独自承担的责任,他一一捡了起来。 辰辰褪去纨绔调皮的小性子,变成了刚懂事那会乖巧可爱的小男孩。 他十分聪慧,总也等不回妈妈,便也不再缠着贺言郁问东问西,一个人也能棠儿静静的玩上半天,总是沉默的让人心疼。 只不过贺言郁做的再多,安棠终究是不会回来了 她没有任何踪迹,活似人间蒸发一般,让他无处可寻 安棠在地球的另一端,全然不知贺言郁已经大变了模样。 她大病了一场,从抑郁症里走出来的过程太过难熬,她时常觉得自己活着,却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这种丧失自我的痛苦,足以让她铭记一生。 修养两个月后,她被温嘉树推到户外晒太阳,北半球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是个活生生的人。 “嘉树。” “嗯?” “辰辰怎么样了?” “我私下问过他们学校的老师,他现在很乖很听话,也没有偷偷玩游戏,你不用担心。” 温嘉树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生怕安棠抑制不住思恋想回去看儿子。 “你放心,”安棠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决神色,“我再也不会那样傻了。” 温嘉树哈哈大笑,放下了心,给她在腿上盖上一条薄毯。 “这么严肃做什么?当初贺言郁把我赶到国外,这七年我也不是白过的。”他蹲下身子,温柔的看着安棠的眼睛,“他找不到你,你就安心呆在这,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事?” 安棠重复了一遍,有些茫然。 脱离了那个家,时隔这么久她才从那种绝望的窒息感里解脱,得以喘息。 她习惯了那种围着贺言郁和辰辰转的生活,早就丢掉了自我,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温嘉树见她这样,何尝不明白? 他柔声安慰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慢慢来,你总能找回自己的。” “嗯。” 安棠笑着落了泪,重重点头。 过去的一切都恍然如梦。 记忆仿佛被隔着一层面纱,那个家给予她的伤痛都模糊起来。 他们的那些冷言冷语和伤害她的举动,都被她下意识的过滤掉了。 那双冷漠如霜,常常漠视她的眼睛却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让她想起来就撕心裂肺的痛。 最亲近的人给予的伤害,往往是最致命的。 这段她对贺言郁卑微讨好,把自己贬到尘埃里,却换不回他一丁点爱意的绝望婚姻,可能会带给她一辈子都挣脱不开的阴影。 她还爱着辰辰,也没办法这么快就忘掉贺言郁。 但要为他们卑微到丧失自我,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