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握住林声冰凉的手指,俯身过去在上面落下了一个吻。 沈恪爱上他了,剥除那些虚无缥缈的外壳之后,他真真实实地爱上了林声这个人。 这个跟他一样胆小懦弱的骗子,跟他一样在旷野颤抖不止的失败者。 沈恪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这么不合时宜的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没关系,沈恪想,林声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没关系,你的矛盾虚伪,我也同样都有,你的痛苦脆弱,我也在承受。 是该惺惺相惜的,沈恪把脸埋到他掌心,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当他确信自己真实地看着真实的林声时,他就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林声或许比他更敏感,他必须处理好这件事才不会失去这个人。 林声是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醒过来的,他睁眼时头痛欲裂,还有些犯呕。 他用了好长时间才让灵魂归位。 “醒了?” 林声听到声音一愣,转过去看见沈恪的时候瞬间脊背发凉。 他环顾四周,看得出这是在宾馆。 那一刻,林声听到有什么在轰然倒塌,他满脑子都是两个字——完了。 完了,沈恪什么都知道了。 他知道我是个骗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沈恪。”林声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他昨天喝得实在太多了。 沈恪看着他笑了:“你这是真的没少喝,把自己搞成这样。” 说话的时候,沈恪已经坐到了chuáng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头疼吗?” 林声紧张到汗已经打湿了衣服,他一把抓住沈恪的手,有些发抖地问:“你怎么在?” 沈恪笑了,安抚似的拉着他的手背亲了一下,然后用另一只手轻抚他的头发。 沈恪的动作很亲昵,比以往更甚。 林声沉浸在谎言被拆穿的巨大恐惧里,在等待沈恪开口的这短短几秒钟,他的世界经历着一场剧烈的地动山摇。 “你昨晚喝多了,”沈恪如实回答,“你编辑打电话让我来接你。” 沈恪带着笑意看他,玩笑似的说:“我没想到对你来说我那么重要。” “什么?” “你编辑说,你的手机只存了一个号码,就是我的。” 林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人也愈发慌张。 “我很开心。”沈恪过去,躺到他身边抱住了他,“我很开心自己对你来说是特别的。” 林声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并没有因为沈恪的亲密举动有所放松。 他都知道了吗? “不舒服?”沈恪在他耳边轻声问,“要不你再躺一会,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他正要起身,被林声拉住了。 林声看着他,犹豫着,可还是不敢开口问。 沈恪当然知道他在紧张什么,没人比当下的沈恪更明白林声了。 沈恪笑着反手跟他握住,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说:“你啊……” 沈恪重新坐回chuáng边,对他说:“你编辑都说,你太拼了。” 林声不解地看向沈恪,他很希望知道昨晚他们都说过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 “不过,”沈恪看向他,“经过昨晚,我觉得我看到的你更真实了。” 林声依旧不说话,另一只手压在身侧,已经紧张到手心全是汗。 “别太辛苦,要相信自己的才华。”沈恪说,“我去给你买粥,你再躺一会。” 沈恪站了起来,抽出手,穿上外套出门了。 林声依旧在发抖,汗已经顺着额头滚落下来。 他赶紧找自己的手机,打给了那个跟他关系还不错的编辑。 “你怎么样?”对方接起电话如此询问道。 “还好。”林声说,“昨天晚上是我朋友来接我?” “嗯,其实我也有点醉了,后来一想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编辑说,“他来接你的时候我没告诉他你住哪儿,就那么让他带你走了,我刚醒,正琢磨这事儿呢,你要是不打过来,我也得打给你,联系不上我就得报警了。” 林声听到他说没告诉沈恪自己住在哪里,先是松了一口气。 “你在哪儿呢?没事吧?” “嗯,没事。”林声说,“那个……昨天晚上你们聊什么了吗?关于我的。” 林声不敢问沈恪,只能打电话来询问编辑。 编辑想到昨晚高老师说的那件事,原本是想暂时瞒着林声,但又觉得这是人家的书,理应知道这些。 “也没别的,就是他来接你的时候刚好高老师让我把你的稿子发过去,说是有机会的话可以给推荐推荐。” 林声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得到了这样的机会,昨晚在酒桌上,高老师那半开玩笑似的话让林声一时冲动真的喝了一瓶白酒,其实喝下去的时候他也是没抱什么期待的,这种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