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谈闻道这样做，无异于断人机缘，牵扯之大，不是疯子根本干不出这种事。 突然，裴清予眸子一沉，看向某处，淡声道：“莫不是你还想迫着我们也去那殿前试一次不成？” “她去。” 一道雪青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看上去和裴清予差不多年纪，雪青色道袍上绣着繁复晦涩的银色暗纹，错综复杂的线条看上去有种凌乱的错乱感。 青年白发散落，侧脸冷白如玉，眉宇间带着病态的苍白，手上拿着一个银色的罗盘。 他抬手捂住嘴咳嗽了两声，浅浅的猩红从他指缝渗出，被他毫不在意地拭去。 谈闻道紧紧地盯着裴清予身侧的云柠，声音里带了几分沙哑：“只她一人去。” 裴清予眯了眯眼，蓦地一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谈闻道，你越界了。” 谈闻道充耳不闻，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柠。 云柠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垂眸，避开了他炙热的视线。 谈闻道看着云柠，哑着声音道：“星阁欠你一个因果。” “只要你愿意去那殿前试一次，无论日后你需要什么，星阁在所不辞。” 云柠蹙了蹙眉：“若我执意不去呢？” 谈闻道仿佛没有听到她这个问题一般，自顾自道：“只一次。” “无论成与不成，星阁都欠你一次。” 云柠看向边上的裴清予。 裴清予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云柠道：“好，那我就去试一次。” 她来到主殿前，扭头问身后的谈闻道：“怎么做？” “那个曲谱，” 谈闻道指了指主殿正中间那座雕像下面的石壁，嘶哑着声音道：“弹出来。” 云柠：“我没有琴。” 谈闻道愣了一下，眼中似乎有些茫然。 他喃喃道：“没有琴……你怎么会没有琴……” 云柠拿出唢呐：“这个行不行？” 谈闻道居然呆了一下：“这是什么？” 云柠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唢呐啊，你不会连唢呐都没见过吧。” 她不再废话，看了眼对面的石壁，举起了手中的唢呐。 见状，谈闻道回过神，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中满是疯乱的癫狂。 即使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裴清予的心跳依然控制不住地快上了几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云柠捏住了唢呐的音孔，闭上眼，用力一吹。 第一声响起，谈闻道眼中的癫狂猛地一滞。 第二声响起，谈闻道身子微微晃了晃。 第三声响起，谈闻道猛地闭上了眼，牙齿咬的嘎吱响。 “停下！” 一片沉默中，如谪仙一般的白发青年脸上一阵扭曲，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凛冽的杀意。 “好了，可以了。” 裴清予喊住了云柠，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性地用折扇遮住了下半张脸，可眼中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遮盖不了。 云柠有些意犹未尽：“这就可以了吗？那曲谱我才吹到一半，还没吹完呢。” 裴清予看了眼对面的谈闻道，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已经可以了。” 他怕云柠再吹下去，谈闻道那个疯子会发疯。 云柠：“那好吧。” 她看向边上的谈闻道，礼貌询问：“我已经试过了，可以走了吧？” 谈闻道拿着罗盘的手一直在抖。 他闭了闭眼，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云柠：“？” 卧槽你刚才求我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这咋还两边脸呢？ heitui! 真下头！ 云柠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主殿。 这次谈闻道没再拦她。 他似乎还没从刚才那段阴乐中缓过劲儿，整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主殿那座雕像下，形单影只，病态伶仃。 从远处看去，竟有些可怜。 云柠心中的怒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散了，莫名的有些怅然。 ------------------------------ 路过一个偏殿时，云柠突然感觉有什么撞了自己的小腿一下。 但当她低头看去时，脚边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云柠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没当回事，继续朝前面走。 走了没几步，她又感觉自己的小腿被撞了一下。 云柠再次停下来。 脚边依旧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容菏水走在她后面，见她时不时停一下，便问道：“怎么了？” 云柠：“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脚边有东西，都撞我两次了。” 闻言，秦溯走过来，低头朝她脚边看去。 云柠被他看到有些不自在，脚尖轻轻往边上偏了偏：“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就在这时，秦溯突然蹲下身子，伸手在她脚边抓了一下。 等他再直起身，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白团子。 云柠惊讶地看着他手中那一小团：“这就是刚才一直撞我小腿的东西？” 秦溯点了点头，捏着那个小白团给她看。 云柠凑近了一些，发现这竟是一只白色的金丝熊。 不过说白色也不纯然是白色的，它的头顶有着几撮金色的毛，背上的毛也是大片白色中掺杂着几缕金色。 金丝熊被秦溯抓着，身子不停地在他手中挣扎着，短小的四肢胡乱挥舞，看着竟有些滑稽。 秦溯见云柠对这只金丝熊感兴趣，低声问她：“要摸摸看看吗？” 云柠惊讶：“可以吗？我怕它咬我。” “不会。” 秦溯散出一点气息。 血脉压制下，金丝熊骤然受到了震慑，犹如遇到了天敌一般，它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老老实实的趴在秦溯的手上，身子伏低，一动不动。 见状，云柠大着胆子在那只金丝熊的背上摸了一下。 毛软乎乎的，又长又软，一点都不扎手。 不知道为什么，云柠摸了那只金丝熊后，它微微颤抖着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就连原本缩着的短尾巴都悄悄露出了一个小尖尖。 云柠见它好像不害怕自己的触摸，就又在它背上摸了几下，甚至还摸了摸它头顶那对黑色的小耳朵。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然发生。 原本老老实实趴在秦溯手心的金丝熊突然扭头在云柠手指上咬了一下。 这一口直接咬出了血。 云柠轻轻“嘶”了一声，连忙收回手。 秦溯见她受伤，眸色骤然一沉。 他冷冷地注视着手心的金丝熊，眸底金色一点一点聚集，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金丝熊在他的注视下，身子控制不住地轻抖。 “别伤害它。” 云柠脸上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古怪：“它刚才咬我好像是要和我结契。” 秦溯：“结契？” 云柠点点头，闭眼感知了一下：“好像已经成了。” “它说它叫洒金，是……” 云柠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惊疑不定：“是菩娑秘境的境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