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嫣嫣去了哪里, 宿婉也想知道。 怎么三天两头禀报消息都无事,这才一天就出了问题。若不是清丰道长站在这里, 宿婉真想回过头揪着万盛的耳朵好好询问。 私奔的念头肯定不止一天两天,早应该有苗头才对。 “哼!”见宿婉不理不睬,一副嚣张的模样,令清丰道长相当不满。 “今天若是没个交待,我也不好回宗门。你大可仔细想想。” “……” 清丰道长的架势明显是不见人不死心,若要真的撕破脸,势必是会在挽越教大闹一场。 宿婉可不想她刚经营起来蒸蒸日上的门派就这么被毁了。 别的不说, 隔着几里地还有刚种好的仙草呢。 草被毁了多不值当。 宿婉轻咳一声:“且慢。道长,这件事的确与我无关, 我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你就是在这里待十年八年我也没法给交待。” “你意思是不愿意放人了?” “不不。” 宿婉说:“赫嫣嫣我并不相识,我是想解释这件事情。” 她语气温和地解释,是想避免一场纷争。 “胡说, 她三番五次暗中求得凌霄骨,不正是你们挽越教做的事情么?” “暗中排眼线遍布各大门派,还装腔作势一副被你们迫害的样子,转头就拐带宗主之子, 好厉害的计谋! 你们想搅『乱』我六峰门派,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宿婉:“?” 如何解释,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每日都在聊猫逗狗咸鱼躺尸。 宿婉默默地想了想,就连亲信都无法相信她真的清心寡欲,六峰门派又如何能相信? 原先只是暗搓搓地想把机缘还给女主,现在倒好,事情一闹大, 反而成了她的问题。 宿婉只想无奈叹气。 清丰道长见她许久不言语,只当她做贼心虚,冷漠地背着手说道:“你可想好了?” 他的威压浩瀚凝重,如大山压顶,令宿婉身后的教徒们纷纷动弹不得,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更有甚者,已经口吐鲜血呼吸急促。 宿婉皱眉。 “道长未免有点欺负人了。” “何为欺负?” “没做过的事情我绝不会承认。”宿婉向前走了一步,气沉丹田,赫然显『露』出沉沉气势,一时间竟不输于对方,巧妙地替身后一众抵挡住压力,这才没让他们摇摇欲坠的腿软倒在地。 清丰道长是修仙界第一人,是可以被称之为祖宗的存在。 谁见他不得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叫一声道长。 宿婉这般行为明显惹怒了他。 清丰道长的脚在地上轻轻一跺,脚下的蜘蛛网般碎裂的石块密密麻麻地扑散,朝着更远的地方漫延,只见这山下几百级青石砖都在嘎吱嘎吱作响。 宿婉纹丝不动,静静地看着他。 “……” 清丰道长已经用上了七成修为,庞大的气势摧拉枯朽般朝着宿婉扑了过去,她却稳稳立着,眼神沉静。 气息都未曾紊『乱』过。 清丰道长表面不显,心中惊骇万分。 这小辈的修为竟恐怖如斯! 他此刻站在门口,顿时有些僵持不下。若是真动手,宿婉的实力深不可测,他就算有信心能胜过对方,但若是被这样一个小辈弄伤,恐怕他的地位也就不保。 更何况对方天资英才,搞不好会比他更早位列仙班,他若是能旁观一次渡劫对自己的修为大有裨益。 上千年了,总是缺这么点机缘。没有前辈借鉴,没有同期的修仙者,宿婉的出现或许对于他来说正是一次上好的机缘。 他顿时起了迟疑的心思。 清丰道长骤然收回自己磅礴恐怖的气势,威压瞬间悄然无形,若不是碎裂到不成形的地面,刚才就像是一场幻觉。 清丰道长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且信你一次。但若要教我发现你在撒谎,定不饶你!” 语毕,他拂袖离开,转瞬消失不见。 只留下凌『乱』破败的大门和一条蜿蜒坑坑洼洼的青石阶路,以及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宿婉。 一众连忙上前。 “教主!” “教主英明!” “教主竟有如此实力,恐怖如斯!” 宿婉听到恐怖如斯就想笑,只是唇角略微扯起,便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要将五脏六腑俱搅碎了。 于是她的笑就变成了扭曲的神情。 这糟老头,还真敢下狠手。 “教主,感觉如何?” 几名亲信倒是清楚她的实力上限,宿婉纵然天分再高也是需要时间来消化巩固修为。 那清丰道长已经半脚踏入了仙界,据说他修炼时山顶时有雷电环绕,谁知哪天就得了大道。 两人终究是有差距。 宿婉看到熟悉的面孔,感知到清丰道长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挽越教之外后,这才忍不住握拳轻轻咳嗽两声。 这一咳,喉咙隐隐发痒,血腥气涌上嗓子。 殷红的血顺着她的唇角滑下。 “好痛啊……”她都说过,她最怕痛了啊。 宿婉『迷』『迷』糊糊地想着,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倒,被一个怀抱稳稳接住。 然后,她陷入了黑暗。 宿婉晕倒的方向恰巧撞在了樾戈的身上。他稳稳将她接住抱在怀里,用神识探察她的情况。 “……如何?” “无妨,只是小伤。” 樾戈低垂着头,以木然的表情望着她,令人分辨不出神情。 余寥锵望向青石板路,目光沉沉,透着几分狠戾,和他天真善良的长相完全不符,更令人心惊。 “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总应该回报点什么吧。”他冷冷笑。 “不是想知道人在哪么?” “提头去见吧。” 天涯海角,翻了个遍也会把人找出来的。 万盛走上前,欲言又止:“我可能知道他们的大致方位……” 齐先生一惊:“原来教主真的……” “呃,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现在应该在极北之地,也就是妖兽横行的深林。” 修仙之人,大多独善其身,谁也不想突然遭受祸端连累自己。少则浪费数十年的辛苦修为,多则魂飞魄散,转世都无可能。 他们都明白宿婉今日为何挡在了门外,甚至帮一群地位低微的兄弟们挡住了清丰道长的威慑。 以宿婉的修为绝对能在对方面前全身而退,她却选择了面对。 今日的他们都承了她的恩情。 而修仙之人的恩情,是以生死相交的。 妖兽森林深不可测,危险至极,就连各门派宗主都无法保证自己深入之后能够全身而退。 挽越教也只有樾戈去过,并且带回了元婴期修为的妖兽头颅。 “我去吧。” 他淡淡说道。 “不,我去。”余寥锵摇头,“教主不知何时醒来,你就守在这里,免得有人上门打扰。” 樾戈沉默。 顷泽走上前:“我跟你一起。剩下人都留着。” 他们之中樾戈的修为最高,能守得住宗门的非他莫属了。尽管樾戈一直话不多,沉默寡言少有表『露』真心的时刻,他们却都下意识地认为此人可以托付。 樾戈将宿婉横抱而起,淡漠地说道:“从东边进入,少停留,少打架,全身而退可能极大。” “知道了。” “你小子,好好看着,若有什么变故拿你是问。” …… 宿婉醒来时,经脉里的真气流转自如。幸好原主是修炼狂魔根基深厚,纵然受到伤害也不至于致命。 放眼整个修仙界,能不动如钟地承受清丰道长威压的人屈指可数。 甚至除了宿婉还不一定能数出第二个。 宿婉却不知。 她担忧暴『露』了自己修为不够的表现引来祸端,或是全教上下沆瀣一气,连夜端了她的统治,从此沦为阶下囚。 醒来时只看到密室和一盏令她昏昏沉沉的香,宿婉再淡定心也不免有些慌。 这是,被篡权了? 她昏昏沉沉地踢倒香炉,盘坐在地上许久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宿婉捂着头小心翼翼地出门,脚步忽然顿住。 乌压压一片人半跪在地上,为首几人拱手,樾戈背着沉甸甸的黑『色』大剑,就站在门旁,替她挡住了刺目的日光。 “恭迎教主,贺喜教主!” 全门派上下都知晓了宿婉以一己之力挡住清丰道长的丰功伟绩,因此在她出关之后不约而同地赶上前。 当时在场的人统一口径,只道宿婉隐隐有突破的感觉,转头就回密室修炼。 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了人。 他们一个个目光热烈狂热,更有着深深的敬畏之心。 场面极其震撼,连宿婉都震慑住了。 如果她没记错,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自己行如此大礼。修仙人士不讲究世俗礼仪,拱手就已经是最大的尊敬。 他们这是在以最大程度的尊重来表现感激。 若是没有宿婉的阻拦,恐怕那天将会成为清丰道长毫无阻拦的惩戒来以儆效尤。 他们的『性』命都是宿婉护下的。 宿婉怔然,随即反应过来:“都快快起来……” “谢教主!” 他们脸上饱含敬重,三三两两地站起身,依然站在原地没有走。 这种时候似乎应该说点什么。 宿婉想了想,说道:“诸位,好好努力,以后门派还需要靠你们撑着。” 听到这话,有些人不禁面带羞愧,很快便又燃起仇恨和斗志。 还是修为太低才会被人踩在头上。 教主说的没错,果然要他们挽越教成为第一大门派,才能将那些上蹿下跳的蚂蚱压得死死的,怎么也翻不过身来。 他们精神十足地立即投入到刻苦的修炼当中。 宿婉十分满意他们积极向上的态度,转头问樾戈:“哎?我怎么没看到余寥锵和顷泽,他们干嘛去了?” 樾戈回答的语气十分平淡:“他们听说赫嫣嫣二人在妖兽森林,为了给你报仇前去取项上人头去了。” 宿婉:“?” 他们如何知道赫嫣嫣的行踪? 不对,他们为什么要杀赫嫣嫣! 她沉默片刻,拉住樾戈的袖子:“带我去拦住他们,现在,马上!” 主角横死,她的后果会如何? 宿婉可不想辛苦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