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诣点了点头。 他面无表情,步伐稳健,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谢千仇。 谢千仇见他表情沉冷,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流下了一丝冷汗。虽然周诣平素在谢千仇的认知里是个从小受尽委屈,长大了以倔强和傲气掩饰自己的脆弱的小黑猫,画风成迷,但正常情况下还是挺好说话的。 可这会儿,他却敏锐地觉察到---- 周诣生气了。 他站在了谢千仇的病床旁边。 谢千仇忽然有点怂,下意识地觉得周诣有些危险。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怕周诣,以他的身份地位,应该只有周诣奉承他的份。 可周诣的这张脸杀伤- xing -太强了。 那双锐利的眼眸比平常更加锋锐,让谢千仇觉得有些如芒在背。 沉着脸的周诣气势惊人,把谢千仇整个人都给压得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你、你冷静点,小纸片,别这么看着我……”谢千仇企图拿出点上位者的气势来。 谁知周诣却问:“没出什么大碍吧?我挺担心你的。” 谢千仇微怔。 周诣自顾自地说着:“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是没听到么?我听杜经纪说你出事了,心里着急得要死。你知不知道,片场那个老泰斗阮老爷子?老先生他拍摄结束后带着徒弟来单独来找我了,明摆着是想提携我一把。可是呢?我急着来看你,都把阮老的事给推掉了。” “这……好吧,是我的错。对不起,我戴了耳机,没听见电话铃。而且我给杜昀,也就是你那个经纪人打了招呼,叮嘱他让他别告诉你的啊……我真没想到你会来。” “算了,”周诣坐在了床边,看向谢千仇,认真而温和地注视着他,“你没事就好。” 他又想起曾经看过的那本书。 “生的终止不过一场死亡,死的意义不过在于重生或永眠。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 可绕是如此,死亡,依旧令人悲恸啊。 谢千仇心中一动。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有些心跳加剧,总觉得这么专注地看着他的周诣比平常还要好看。 端正的脸,深色的眸,单薄的唇…… 眼眸里的锐气尽散,只余关怀与温柔。仿若上天的恩赏,让人不舍移开视线,只想沉醉在那双黑沉的眼眸里。 谢千仇想,自己好像心动了。 他应该有点喜欢周诣。 周诣的心中并没有他表面上看着的那么淡薄轻松,反倒沉重至极。 他是玄术师,有着能洞察旁人无法窥见的气运的眼瞳,当下,他便看见,在谢千仇的眉宇之间,正缭绕着一股淡淡的晦气。这晦气似灰似白,与之前那支冥婚队的黑气怨气不同,是极危极险的---- 死气。 “剧组明天要在影视基地那边拍室内戏,我赶一赶,争取早上就把全部的戏份拍完。你能不能陪着我一起去?如果你有事情要办,下午的时候换我陪你。”周诣忽然开口。 看来,这段时间,他必须得紧紧跟着谢千仇了。 现在死气还未凝实,谢千仇没有真的出事,可一旦气凝成象,谢千仇必有死结。 他要帮谢千仇化劫。 谢千仇不清楚为什么周诣要提出这等要求,但见对方神色认真,便没做多想,应了下来。 可忽然。 周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的专注,凝滞了。 谢千仇忙问:“怎么了?你……是不会后悔过来了?没事,不就一个提携的机会吗,我会想办法帮你准备更好的资源,虽然可能比不上阮老……不不不,我一定给你最好的!实在不行我就动用股权,把乘风所有的资源倾倒给你!” 周诣神情微妙。 “不是,我就是,就是有点想回片场一趟,”他组织了一下措辞,“我把杜经纪给我的折凳落在片场了。” 谢千仇:“……” 折凳是什么玩意!? “杜经纪不会生气吧?”周诣忽然忧心忡忡,不再关心谢千仇,反倒担心起杜经纪那边了。 谢千仇顿时吃味儿。 他咬牙切齿。 “没事,我回头代你给杜昀赔个百八十把折凳!” 等医院的护士查完房,给谢千仇换了生理盐水瓶后,周诣才问起正事来。 “你到底为什么会被送进医院里来啊?” 谢千仇组织了一下语言:“今天一早的时候,我不是出门去找出版社,想办法联系苏断腿吗?” 周诣点点头。 “虽然没有和苏断腿见上面,不过,在出版社那里,我到底拿到了不少有关他的资料,”谢千仇道,“我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挺有名的。他是近年来新晋的一名作家,擅长武侠题材,四年前出道。本来他写的题材小众,没什么名气,但这两年,他手底下有三本小说都被改编成了视剧,并且非常卖座,这才红了起来。” “那时间上刚好对得上啊……看来,他就是失踪了四年的叶明朗了,”周诣疑惑,“等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会在医院里躺着?” 谢千仇有些说不出口。 他发现自己好像对周诣有点感觉了,心里便怎么也不想在周诣面前丢脸,总觉得有点折损他身为一个资产阶级精英的尊严,会给周诣扣好感度。 “我……霉运发作,回来的时候又了闯黄灯。这一回比以往还要倒霉些,直接撞上了一辆货车,好在车子的安全- xing -不错,没什么大事,就是流的血有点多,有点吓人。其实随便包一下就好,用不着来医院的。”他讪讪。 周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