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言自然是不好上楚家去看楚微,苏家人都不好去。只好绕了个弯,让希言的同学赵十八带句话给楚衍,而后楚微自己跑到苏家来玩。 楚微一进门还未跟苏家父母打招呼就被婉言两姐妹拖到房间里去了。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听说你定亲了?” 楚微脸一红:“嗯。” “对方是个屠夫?” “嗯。” “杀猪的?” “嗯。” “……” 婉言阵亡,嫤言上:“听说聘礼一百银子?” “呃,没有这么多。” “唉,那到底有多少!”婉言急了。 楚微怔了一下说:“七八十贯,与我打些家伙,怎么了?” “呃,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娘娘不给嫁妆……” 楚微笑了笑:“真是官家小娘子说的话,我们这样的人家,便是有嫁妆又能有多少?无非衣柜梳妆台等物,再略有几样银饰便齐全了。在你们看来可不是没嫁妆么?” “都这样吗?” “唔,我大嫂多些,陪嫁了些田土。余下的么……真嫁妆要的多的人家,谁家小娘子愿意嫁呢?又不同你们都是衙内。” “这样啊……害我虚惊一场。”婉言放下心来,想来她的同学多数是富户或者官家,标准不一样。这么说来也没那么离谱嘛,吓死人了。 楚微望着窗外幽幽的说:“也可以嫁的更好些,不过聘礼没那么多罢了。” “聘礼多不是代表对方有钱么?” 楚微苦笑:“有时候代表对方脾气很坏。” “啊!?”婉言和嫤言惊叫起来。 “娘娘也不是完全不顾我,只是我们家那个样子你们也知道。就靠着爹爹卖饼得点收入,养大五个儿女。前些年几个哥哥长大了能帮衬一点,可又相继生了孩子要养活。四哥又要进学,娘娘也是没办法。” 婉言看了眼在外面忙碌的蔷薇沉默了,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能耐帮她们什么。 “对了,”楚微又道:“这几日谣言我们也知道一些,你也放宽心,我爹爹娘娘必不敢高攀的。” “替我谢你四哥吧,他要不帮把手,没准我就没了。”婉言低声道,她是真觉得没什么,只不过嫁楚衍也没兴趣,从善如流的避开而已。 “是呀,只是现在实不好上门感谢。我们二姐还小着呢,且不谈论这些事。”嫤言道:“也烦你带句话,说我们一家都挺感谢四郎的。” 楚微笑笑:“要不是我们家那样,我还真挺想让阿婉做我四婶的。” “啊?” “性格又好,模样又好,出身又好,做谁家新妇都使得。” “你就客套吧,她还性格好?”嫤言直直翻个白眼。 楚微扑哧一笑:“恕我直言,我看着你比阿婉qiáng些,就是吃亏在出身上。” “唉~”嫤言挥挥手:“这有什么,有出身好的,就有出身更好的。”说着指着婉言道:“她是嫡出,六品官的嫡女。比那宋家十一娘如何?又比程十六娘如何?这么比来比去呀,日子没法过了。” “正是这话了。”楚微道:“我长这么大,也没少过吃穿。好些人连饭都吃不饱呢。所以我娘娘常说人要知足,也是没错的。我总比蔷薇好些吧?” “就是重男轻女了些。”婉言吐槽。 “重男轻女?”这回连嫤言都笑了:“谁不重男轻女?人心本就是偏的,何况俗话说灰打不得墙,女养不得娘。指着儿子养老呢,可不得偏心些?日后我也偏心眼,你也得偏心眼。” 婉言被堵的无话可说,21世纪都无法杜绝的现象,这会儿拿出来说也是挺可笑的。遂笑笑不说话,这种事争辩没有意义。 嫤言又问:“你什么时候的日子?” “明年初吧,我们小户人家要准备的物事没有那么多。趁着过完正月的空档便是了。” “那我得送份大礼才行!”婉言道。 “你送我几本书好了,没钱了还可以换银子。”楚微玩笑道:“横竖你不爱做针线。” “你就看不起我吧。”婉言嘟着嘴说。 “说起这个,我厚着脸皮求大娘一件事。” “请说。” “指点我做身好衣服吧,我会针线,做的却总不如你做的好看。”楚微说起嫁衣又开始害羞了。 婉言十分不明白楚微害羞的点,刚开始不是好好的么。晕。 嫤言慡快的答应了:“我在家也是闲着,你得空了拿来我家一齐做可好?我们家的磨人jīng这阵子尽长个儿,眼看衣服又穿不得了。她又不肯自己做,又要挑颜色款式,真真磨死人。” 楚微哀叹一声:“我怎么就没个姐姐呀!” “你有姐姐也嫁了,哈哈哈。”婉言得意的笑。 “呸,你再不学,我看你大姐跟你一世!” “大姐,我们寻两兄弟嫁了吧?” “滚!” 楚微大笑,随即三个女孩笑做一团。 待楚微走了嫤言才道:“难为她大度想的开。” “那家人还是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吧,总觉得不对劲。”嫤言叹口气:“唉,凡事也说不准,谁知道将来好坏呢?” “你这是想嫁人了吧?” “嫁什么?我们姐妹说的悄悄话,咱们家现今和楚家有什么分别?就是名头好听些,难道我还跟楚大娘一样嫁给卖猪肉的啊。我才不要呢!” “嫁妆它是个大问题!” “没错!” “那怎么办?在家里剩着?” “什么叫剩着,真难听!”嫤言看了看婉言:“我冷眼看着大哥的那些同窗,这么说来楚四郎和你也挺配的呀。” “神马!那个花心大萝卜!” “又说奇怪的话,什么什么萝卜?” “不是萝卜,是他老勾搭小娘子。” 嫤言抽嘴角:“是小娘子勾搭他吧,要不是长的好,我也不说这话了。” 纳尼!?苏嫤言你居然是一颜控!! “你先别倒啊,听我说完。” “说什么?” “我是说他要能中秀才还挺好的,你看,他是老幺儿。他们家跟我们家一样是新近搬到东京的,没什么根基。要是那些聚族而居的大家,那些规矩,上百的妯娌,你受的了?”嫤言摇摇头:“我有个同窗你知道叫什么吗?李百零六娘。” “……” “他们家连同族人雇工,竟有上千的人过活。她说每日早间出门,打招呼都要打一刻钟。” “有没有这么夸张?”婉言道:“我怎么没有这种同窗?” “那是因为我们在东京呀,听说那些山西呀,川蜀等地,姊妹们排到三百的都有呢。” “我又不嫁到那种地方去,你真是够操心的。”这嫤言是得了婚前恐惧症了吧,啊,不对,是思嫁了!矮油,也是呀,嫤言可不是到了年纪了么? “我跟你说正经的!” “那你gān嘛不嫁他?” 嫤言咕噜了一句:“他又没抱过我。” “合着你们还是觉得我被他占了便宜就该嫁呀!” “可以考虑嘛。”嫤言板着指头数:“是读书人,是小儿子,家里不复杂,又知根知底。娘娘虽然厉害了点,但前头有三个嫂子顶着。还有个二哥挺能gān的,大哥也是秀才。这不挺好的么。” “你还真一路数过来?” 嫤言倒在地上:“你当我想?你看谁家官眷不是时常走动?我们家这些年见过几个官家娘子,又见过几个衙内?” “咦,是好像没怎么见过。” 嫤言翻身起来:“所以你说爹爹做官有多失败?我这几日尽在街头听到人说我们家没规矩呢。好端端的竟被那个圈子隔绝在外了,肯定不止上疏的原因。爹爹也回来一阵了,八成问题还是出在规矩上头。” “不至于吧?爹爹闹这事也不久啊。” “唉,是不久。开始是大家悚着太后,现在肯定是人家嫌着咱们家有问题呢。”说着嫤言就惆怅:“街头帮着小妾藏私房钱,亏他想的出来。如此,又不是十分好的jiāo情,谁耐烦去理他?偏他又没与谁有那么好jiāo情。东京城里,几百的闲官,人家便是荐人,都是不熟的,何不推荐个名声好的?这要闹出什么事来,连带推荐的人都要白挨两句闲话。打量谁傻呢,这么简单的事,爹爹怎么就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