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亲戚间的走动也多了起来。 不少熟人在见到她的时候,眼里还是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颜色的,毕竟上次那件事情不管是在民间报刊还是在互联网上,早已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了。 只不过,好奇归好奇,最终却还是没有一个人会就着那件事直接询问她。 那是一个禁忌,在世人眼中,渗透着肮脏气息的禁忌,引人滋生着欲要窥探的渴望,却又使人急于与那禁忌撇清关系。 温子然已经有些麻木。 对于人们的心理,她已经不想要去照顾太多,因为那样子会太过辛苦。 但是,不置可否的是,她现在内心有着些许的不安。 因为她不知道千夏有没有收到那张明信片,有没有拆开阅读,以及...有没有想自己。 她的脑海中,全是千夏的音容笑貌,任凭时光翻飞,也抹不去半点痕迹。 温子然蓦地愣住——爱了,是啊,确确实实地爱了。 宋、千、夏。 脑海中再次闪过这三个字后,温子然突然合上了手中的书籍,想想后,从窗台上翻身站起,然后快步走到一边,拉开衣橱,翻出一件褐色大衣穿上,跑到化妆台前坐下。 镜中的自己看起来好像又瘦了一些,眼睛周围带着淡淡的青色眼圈,蓬松的长发衬着苍白的肌肤,有一瞬间,像极了哥特小说中的吸血鬼。 为自己画了个淡妆,随后,她拿起单反,就推门走了出去。 母亲不在客厅,父亲也不在。 客厅中,只有女佣在擦拭着家具。 看见温子然时,女佣刚想要打个招呼,却被温子然竖起来的手打断了。于是,女佣只好闭上了嘴巴。 “班上布置了假期作业,我想,我得先把它做好才有办法安心地过新年。”低声说完这些,温子然冲女佣笑了笑,然后疾步向前打开了门。 女佣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门就被重新关上了。 整理了一下相机包的带子,温子然呼出一口气,而后取出一辆自行车,离开家,朝着记忆中的街道行驶过去。 风打在脸上,搅乱长发,那双眼睛在这段日子里,第一次有了灵动的神色。 不可置信,前一秒她还在数着时间过这个寒假,后一秒便已因无法承受相思之苦而冲出了家门。 凭借着记忆踏上那条通往宋千夏家的路子,整个途中,她时不时地会在某个路口停下,四处张望寻找正确的方向。 小时候,她是经常会经过千夏门前的,直到初中,千夏说,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了,与其陪伴母亲生活,倒还不如就读寄宿学校;于是,她们一起去了苏州念初中,可是后来,温子然又随着父亲回到了广州,却把千夏一个人留在了苏州。 想到这儿,温子然不禁有些自嘲。 看呐,有些时候,自己是多么地自私啊。 但是,却忘记了,宋千夏再怎么坚qiáng,却也是个人啊。 而人呢,虽然拥有上帝赐予的七情六欲的礼物,可是却也容易被这些东西所困缚,所折磨呢。 红绿灯在熙攘的人群和嘈杂的鸣笛声中轮番切换,一直一直,不停地运作;夕阳散发出落寞的色彩,如同一件外衣,淡淡地笼罩着城市。 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升腾起来,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翻看老相片的时候,指尖和视觉措不及防地就触到了一种泛huáng的色彩,朦胧的颗粒状。 温子然抬起头,踩着脚踏板,右转,进入一条小巷子。 斑驳的墙面,小巧的院子,没有规则但很有生机的植被,以及自行车车轮转动的声音,这一切,似乎还维持着当年的貌。 从自行车上跃下,她一边推着自行车行走,一边四下仔细地看着,直到她走到了一栋熟悉的公寓楼下,望着那扇铁门的时候,温子然一愣,转而就捂着嘴笑了。 内心有种莫名的情感缓缓流转着,她退后几步,将自行车停放到一边,然后仰起了头。 “宋——千——夏!”望着三楼的阳台,望着那上面晾着的衣裳,她把手合拢到嘴边,用最大的音量大声地喊着。 可是,回应她的,却只有风声。 也许她不在?她正在忙?是的,应该等一下,等一下就可以看见她了。 但是,虽然心里面这么想,可是,却还有一种奇怪的不安感。 就好像身体里有着一面小鼓,一直不停歇地急促敲奏着,忐忑难安。 双手不自觉地揉捏着,她开始来回地踱着步子,从这边走到那边,一会儿碰碰自行车龙头,一会儿又望望三楼,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 看着手腕上的表,看着逐渐漆黑的天幕,温子然缓缓走到自行车旁边的一个小石阶处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