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朔咬了他一口后突然安静不少,而后却一跃从床上滚下,整个人跪在地上,抱着头,看起来痛苦又难受。 李半溪压根顾不上锁骨那点小伤口,直接跳下床,而眼前景象又是叫他惊讶又心痛----连朔嘴中不断发出呜咽声,此刻正抱着头往床上撞去! 他连忙用手放在他头上,连朔跟没有意识一般继续用力往床柱上撞。 “啊……”李半溪痛得失声,刚刚,连朔就用这么大劲撞自己头的吗? 而连朔听到这句痛苦的叫声后,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不再往床上撞。他停下动作,喘着粗气,双手撑地,发出痛苦的声音:“半溪……半溪……” “我在,我在!”李半溪虽不知道连朔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但……眼下两人得先到安全的地方。 “那个……是我咬的吗?”连朔瞥了眼他的锁骨,愧疚道。 李半溪低头看了一眼,原来刚刚连朔下嘴太重,锁骨被咬出血了,现在已经结痂了。 “没事。倒是……你现在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李半溪没问连朔刚刚那阵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猜连朔自己可能也不知道。 “你还有哪里受伤了?”连朔站起身,扫视了他一遍,发现他浑身上下赤/裸的部分显然要多于遮盖的部分,但皮肤上似乎没有其他的伤了。 连朔想起狌狌临走前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十五晚上身边不要有人,李半溪这小子也不行!” 原来……是因为自己会暂时发疯吗?连朔懊恼,在京城这几日竟忘了时日,而今夜正是十五满月。 先前李半溪把他拉在床上时,他只觉得那股热血一下子冲上了脑门,而后他头疼欲裂,使劲掐自己也保持不了清醒。 结果……半溪就被自己伤了吗? 不能这样。 他怎么可能伤害李半溪,他喜欢他还来不及,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他呢? 但是现实就摆在他眼前,那小股从脖子处留下的鲜血,不是自己弄得还有谁呢? 连朔低下头,在暗处扯出一个讽刺的笑,他何尝不痛恨这样的自己?一个怪物,一个从来就被人抛弃的怪物,一个连亲身父母都不清楚的怪物……哪来的权利喜欢别人。 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的人。 连朔看了眼正在整理衣物的李半溪,又观察四下环境,突然,那股血又涌上来! 糟糕! 连朔心里暗骂了一句,眼下这情况,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又失了理智,最要紧的还是把李半溪送到安全的地方。 他头越来越疼,像是要炸开的那种,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头骨里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不行!现在还不行!半溪还在这…… 连朔使劲拽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把它们当做那些破土而出的东西,想铲掉它们,想消灭它们。 李半溪也感觉到了连朔的不对劲,他刚拍上他的肩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被抱在连朔怀中。 “你----”刚发出一个音节,就听连朔带着压抑的声音:“小心!” 接着连朔直接一跃,就听“啪”的一声,是砖瓦破裂的声音。 原来连朔直接破了屋顶带着李半溪出来,而后李半溪耳边是醉仙楼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辱骂声,丝竹声……当然还有连朔那不可忽视的心跳声。 李半溪一直被紧紧锢在怀里,半分不得动弹,直到听不见那群来捉他们的小厮的声音时,连朔才送开了他。 “你怎么样了?”李半溪一被放开便问他。 连朔没回答,也没看他,直接几个跃步就消失了。 对不起,半溪……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变化,是否还残存理智,若是那时误伤了你,我肯定原谅我自己…… 连朔浑身剧痛,骨头像是要断开一般,眼睛也渐渐失焦……他在附近找到一个茅草堆,倒在上面后便失去了知觉。 而后李半溪这边,心急如焚得四下乱跑,奈何体力不够,一会儿便靠着石柱休息。 不行,不能丢下连朔一人,李半溪下意识觉得,连朔正经历着痛苦,若是今晚不找到他,恐怕,恐怕…… 李半溪不敢再接着想,只喘着气儿咬着牙接着找。 满月之夜,月光如水一般,给这个充满磨难和棱角的世界蒙上了一层纱,仿佛都变得温柔起来。李半溪跑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在一个茅草堆前停住了脚步。 那是……那是连朔吗? 还是那件红色衣服,李半溪几步上去,却发现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本来黑如墨的长发此刻变成了一头银发,在月光下闪着熠熠光芒,而最让李半溪吃惊的是----那一席如水的银发中间,俨然多了两个不属于人类的毛茸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