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密一时哑然,神情怔怔,说不出话来。 本来只是没礼貌地想要把对方骂退,结果真的说中了,就仿佛是在戳别人的痛处。 短暂的沉默中,她又听见对方轻声道—— “你对谁都那么冷漠么?” “还是只觉得我烦?” 许密微微愣住,思绪又忍不住扯远。 是啊,她怎么变成这样。 她过去不会对无关的陌生人如此冷漠,她过去不会那么容易不耐烦。 她过去也不会那么无礼地对别人说,你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仔细想想。 她好像是有点累了。 去花无数的时间猜测某个人的心思。 花过度的jīng力为某个人辗转反侧。 去假设自己某一句话是不是说错,某个反应是不是不对。 她累了。 她现在不在乎别人到底在想什么。 许密闭上眼睛:“嗯,我对谁都这样,那天我只是心情好,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你可以离我远点么?” …… 天色渐晚的时候,沈鑫龙宣布可以去吃晚饭了,吃完晚饭继续。 这个中午曲安歌轮到好几段她的段落,她惊讶地发现,容妃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自恃美貌的容妃如何从骄纵到卑微,从不可一世到意识到色衰爱弛,是一段深化主题的重要剧情。 她和室友施微雨一起吃晚饭,施微雨一脸羡慕地说:“你一定是科班出身吧,气息和口音都真好,怪不得可以得到这么重要的角色。” 曲安歌心虚道:“我不是科班,我自己练的。” 施微雨惊讶:“自己练能练成这样?” “也报过班。” 吃到一半,王佳叫她:“曲安歌,你过来,沈导有话对你说。” 曲安歌欣然过去。 能在那么多人面前露脸,这是她的机会。 过去的时候她听见沈鑫龙在说:“演员最重要的还是灵气,这种东西说不上来,有些人怎么也不会演,根本没办法。” 曲安歌到了,沈鑫龙叫她坐下,说:“今天你念台词,很有感情,也很有中气,就是一点不足——” 他在这里停顿,似乎等曲安歌的反应,曲安歌迟疑,道:“不够细腻?” 沈鑫龙道:“错了,是不够自信。” 曲安歌微怔。 “你不自信,容妃刚进宫的时候很自信的,她觉得自己艳冠群芳,你这么漂亮,gān嘛不自信?” 曲安歌gān笑:“大概是第一天,还有些紧张。” 沈鑫龙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紧张,我看好你。” 吃晚饭继续,这次曲安歌更放开了些,沈鑫龙面露满意,她却知道自己还是不够。 演那么多年戏了,自己什么状态她比别人更清楚,什么大牌导演大牌演员,都不可能有她自己清楚。 她虚的很。 散会回了房间,洗漱上chuáng。 曲安歌靠在chuáng上看剧本,施微雨在一边念她的台词,念了几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突然直起身,有些紧张起来。 曲安歌扭头看她:“怎么了?” 施微雨从chuáng上下来,蹲在曲安歌chuáng沿,把手机递给曲安歌看。 “赵副导给我发消息。” 曲安歌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短信上说—— 【我看你台词上有些不足,晚上可以过来,我帮你梳理一下问题。】 曲安歌立刻说:“别理他。” 施微雨紧张:“不理他他会不会给我穿小鞋?” 曲安歌想了一下:“那你发给沈导。” 施微雨犹豫:“如果沈导骂他了,他是不是就知道是我告的状了?” 曲安歌顿时笑了:“你以为他只发给了你?” 施微雨一脸惊讶:“他还发给别人啊。” 这张年轻漂亮的面孔还一脸青涩,像是一张没有抹上痕迹的白纸。 曲安歌一时恍惚。 她以前也是这样的么? 患得患失,小心谨慎。 好像不是,她其实挺有自信的。 就算是最开始还没有在娱乐圈混开,还没有认识林珍意的时候,她也有股不服输不认栽的劲头。 那时候有部戏,也有个剧组人员叫她出去玩,说是去酒吧,有很多大导演大制片。 曲安歌其实知道有诈,但是出于侥幸,还是去了。 去了果不其然,是个纵情声色的酒局,曲安歌坐了一会儿就要走,对方拉住她,说:“gān嘛走啊,都没玩多久,我说安歌,你脑子指定有点……有点不够机灵,晚上出来喝酒,怎么穿成这样。” 那是冬天,她穿着军绿色的羽绒服,戴着白色的羊绒围巾,毛线手套,全身上下唯一漏的地方就是脸。 曲安歌说:“我不想喝酒,我感冒了,吃了药。” 对方递过来一杯洋酒:“喝点喝点,就当给我面子,喝点不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