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海中岛屿,那出海本就是避免不了的。 江心刚跃下高台,自然有人备好船只。 台上的江离皱紧眉头,看向陈实庵:“实庵先生,老爹就这么出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虽然说这一年的时间,他没有见过烽火狼烟起,可是刚才江心刚也说了,烽火狼烟台的狼烟,愈是高涨,来敌就愈是可怖。 这将东岛天穹都遮蔽的狼烟,想想都知道来敌并不像江心刚表现的那么容易应对。 所以他说出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这位莅临东岛的江心刚旧友,能够出手援助。 毕竟看自己那眼高于顶的姨娘态度,陈实庵自身极为不凡,倒也是,若是一般人,身为天下学府之首的京都学院,怎么会邀其入职。 陈实庵自然听出了江离话中未尽之意,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海岸线上,江心刚的头船驶出,缓声道:“江离贤侄,你懵懂一十六年,根本不知晓,你父亲当年风流。 这些年,王朝衰落,化外夷族,皆有难明心思。 而东岛之所在,虽是孤岛,却是九州之最东,是王朝之界线。 但那些试探,却被你父亲一一砸断。 这些年在东洋进学,那些东洋人未必知晓王朝今上名讳,却一定知道,东岛小霸王之名。” 一旁的偃夫人也适时出声:“江离,不要难为实庵先生。 先生早年就立下誓言,二十年不以力争锋,专心学问。 你要相信你父亲,能让我偃家姐妹一起看上的男人,是东岛最利的刀。” “小江离,你若是实在不放心。” 江心刚已走,启灵仪式算是结束了,佝偻老者和关刀老者缓步走上高台。 佝偻老者笑眯眯的对江离说道:“那我们就去烽火狼烟台看一看就是了。 烽火狼烟台是先代岛主铸造,如今属于无主灵兵,凡我东岛中人,皆可催动。 百里之内,可用狼烟凝形,洞察所在。 岛主如今驾船出海,百里之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大抵半个时辰,两只船队就会撞上。 正好让你看看,岛主的雄风!” “既然如此,那就一并去吧。” 陈实庵拂袖当先,江离紧随其后,一行人冲向岛屿边界。 在场的都是御灵师,就算是将将启灵的江离和江文江武,也都开始受到灵宠的反哺滋养,很快赶到了目的地。 在岛屿海岸线边,伫立着一座血红色的烽火台,此刻狼烟滚滚,呛鼻刺眼。 关刀老者走上前来,手中关刀一挥,那滚滚狼烟,被其卷起,而后这看似已然垂垂老矣的老者轻喝一声,关刀舞动。 裹挟其上的狼烟,被其舞成一个等人高的圆形,在浓烟中央,一道图像,缓缓出现。 “老爹。” 江离定定的看向那图像中央,双手拄刀的伟岸男子,不是江心刚,又是何人。 大海之上,自然不可能是风平浪静,走轲所面对的激流浪击,只是在图像中,都让人觉得可怖。 狂风呼啸,他们无法听闻,可那卷起来的丈高巨浪,却是做不得假。 二十余艘走轲上的三百名东岛儿郎,大都是御灵师,身强体壮,但面对风浪,都有些东倒西斜。 唯独江心刚所在的走轲,作为船队头船,面对最大的风浪,却一往无前,稳稳前行。 那教江离挥动铁锤,锻造刀兵的大汉,此刻身形舒展,独立船头,肩宽犹如山岳,挺拔好似巨峰。 便是再大的风雨,都无法吹动他的身形,摇晃不了船身。 看着这一画面,江离的心也不由的静了下来。 可一旁的陈实庵,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对。” 偃夫人率先开口,她是胶州生人,也是近海长大,对海洋的了解,并不逊色于岛民。 “如今不是涨潮之时,海域之上,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风浪。 这风浪大的有些不正常,像是...” “像是人为。” 佝偻老者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收敛了起来,他轻声道:“可是这种能够改变天气环境的灵宠或者道法,一般御灵师是不会去契约学习的。 单对单,这样的灵宠道法,根本不是同等修为的灵宠对手。 大多数情况下,这样的灵宠道法,都掌握在。 军伍中人手中。” 军伍中人。 江离一愣。 东岛是九州最东界线,自家老爹也如陈实庵所说,粉碎了多次外夷试探,九州的军伍没有理由出手。 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外夷的军伍! “滴答。” 江离脸上微微一湿。 是雨滴。 东岛的天空之上,不知何时,有了乌云凝结,是方才的狼烟遮蔽,才没有被发现。 随着第一滴雨水的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在东岛上播撒。 如果真的是道法作用,那连岛屿都如此,大海之上,又该何如。 暴风雨! 江离瞪大眼睛,烽火狼烟构成的图像,有些模糊,可是那豆大的雨滴,犹如倾盆一般落下的景象,依旧映入眼帘。 天海之间,暴雨遮面! 江离绕过烽火台,望向远方。 他似乎听到了,海域中即将爆发的风暴。 不,不需要听到。 迷迷蒙蒙的雾气,在海面之上升起,图像之中,已然出海数十里的东岛船队,被四起大雾,切割开来。 烽火狼烟台竭尽全力,也只能看到江心刚一人的身影。 他的身形依旧挺拔,他的面色依旧沉静。 可他的身后,似乎已然空无一人。 “呼风唤雨,大雾四起。” 陈实庵的眼神,有些凝重,深处还有点不可置信:“这是..东洋的雨女在施展道法。 雨女,可是东洋的本土妖兽,被东洋皇族一脉掌握。 他们,想干什么!” “锁定敌人的位置。” 偃夫人此刻反倒拿出了身为东岛主母的气魄来,她看向关刀老者,沉声道:“关老,快,若不然,就来不及了。” 关刀老者点了点头,手中关刀再度搅动,狼烟翻滚之下,图像开始变换。 在风雨之中,一艘铁甲战舰,缓缓浮现。 钢铁铸就,架一十六门大炮。 甲板之上,一只雾气构成,手持纸伞的女性身影,正在吟诵着什么。 “铁甲船!” 陈实庵眼睛瞪大,近乎吼出声来:“东洋人,是要对我九州宣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