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每次都是她牺牲? 为什么让她来填无底dòng? “云云,妈妈进来了。”思考被打断了。 季妈还敲了几下门,才走进来。她的房间一直是没有锁的。 “饭也没吃几口,肯定饿了,妈妈摊了面饼。” 季若云没有说话。 “快点趁热吃吧,”筷子塞在她手里,季妈叹气说,“你真的不想去打工,妈怎么会bī去,毕竟是自己亲闺女啊……你爸死得早,季飞又不争气。你从小又聪明又要qiáng的,妈最放心你了。” 放心,但也没多喜欢吧。 换成她打伤了人,家里能给出多少钱呢? 不把她赶出家门就是仁慈了。 忍了又忍,她说道:“我早知道这家女孩不值钱,还以为亲妈眼里会不一样的!” 季妈沉默很久,季若云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只听见头顶又传来叹气,最后说了句,“妈不烦你了。面饼,趁热吃吧。” 随后是关门和离开的脚步声。 季若云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枕头里,有一种极难受的情绪压着,深深的无能为力感,压得她想再哭一场。还要再过六年时间,身份证上的她才能是成年人。 怎么办呢。 该怎么捱过整整六年。 第10章 天空yīn沉沉的,大概要下场大雨。 南山虽小,没有直耸入云的挺拔,却有一派天然秀丽之色,带着不惹尘该的从容。从这里往外,直接可以看到大半个小南山,离得远远的但没有任何遮挡。 过了会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是季飞的声音,“姐,你醒了吗?” 她的望山出神被打断。“进来吧。” 季飞进来后,脸上有点踌躇的样子,一时没有说话。 “有什么事?” 她那冷淡的眼神,让季飞把想了一宿的话忘了一半,最后愣愣地来了句,“怎么起那么早啊。” 季若云是坐到天亮的。 没兴趣陪他闲聊,她直接道:“你想跟我讲,同学不是你害的,不该让家里来赔?” “诶……对,姐你别不信啊。我真就去帮兄弟捧个场,碰了他几下完了就走了,后来的事儿我都不知道啊。”他总觉得季若云不会相信,犹豫里还带点委屈,说了句: “小时候那次也是有原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时候他才九岁,成天混在流氓堆里不学好。 但他长得清秀人也机灵,那些年长的不良混混愿意罩他,带着他去打群架。 有个小孩取笑季飞一生下来克死亲爹。 季飞一气之下,叫上了所有混混大哥修理对方。他们人多势众,一人一拳脚,把那小孩打成了脾脏破裂,全身多处骨折。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季飞属于带头欺凌的人,被学校无期限停课。 后来季家托尽关系,才让他转学去了城里的学校。 “这话跟我说gān什么?你对妈说去啊。” 说的都快磨烂嘴皮子了,这不是不相信他吗。 季飞委委屈屈地坐在了她chuáng边,叹了口气:“我一说话,妈就要揍人。”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季若云说。 是谁都不相信他的苦闷,连累了亲姐的愧疚。或是觉得季若云最近突然变得特聪明,潜意识想来倾诉一下。 季若云沉吟了会儿,问他道:“你们去打的那孩子,很有来头吧?” “我不知道啊。就穿着校服带眼镜,那种普通好学生的样子。但要说有来头,我们那领头的大哥才叫厉害,huáng毛他爸是警察局的头头!” 她眼里露出一丝了然。 她相信季飞这时没理由撒谎。 那为什么明明有领头不罚,找小弟垫背?只可能是领头的有背景罚不起,被打的孩子也有背景。这才必须找个垫背出来,杀jī儆猴,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们动手的有几个?你肯定是年纪最小的吧。” 季飞犹豫了下,显然是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 还是仔细想了想,说道:“连我一起四个人,主要是事情太突然人没叫齐,才带我去凑个数。我真的就意思意思打了几下,在旁边看来着……” 她思考了一会儿,慢慢地道:“只要你讲的都是真的,就可能还有办法。” 季飞顿时jīng神一振,道:“什么办法?” “你今天还要去上学不?” 他吞吐了下,露出一种没办法的表情,道:“又被那破学校停课了。” 这是肯定的事了。 “办法如果有用,家里就不用赔那么多钱了。但你和那些混混的jiāo情,也就到这儿了。” 他心里隐约明白了,但还是问了出来。话里透着不情愿的意思,“这是要我背叛哥们?” 季若云冷哼了下,道:“第一次年龄小,拖尽关系没有记在档案里。这次碰上了根本惹不起的,赔钱还算有数目,档案里给你加一笔,你以后还能gān吗?本来就等着靠我来养你是吧。” 季飞沉默了。 转眼间,天缓缓亮了起来。 看样子乌云随着风飘走了。 季若云目光又看向了窗外,没多说话。给他留了点自己思考的时间。 前世的季飞毕竟是安稳毕业了的,这次算是飞来横祸——很可能算是她再丗重生的蝴蝶效应了。 或许,她应该帮忙收拾下的。 这是一夜未睡,季若云给自己的心理建设。只此一次了。 被bī着付出的感觉太恶心了。 他哑声道,“好,姐我都听你的。” “去换好衣服,今天我陪你去上学。” …… 去一趟学校是为求原谅。 季若云以姐姐的身份带着弟弟,打同情牌更加容易。班主任领着他们去见教务科,主任又领着他们直接去了校长室。最后得到了让步。 假如对方接受和解,对季飞的处罚会变成记过,且记过不进档案。 说到底,学校最怕的就是闹大被告上法院。 校方才是最希望大事化小的。 领头“huáng毛”是外校初二的学生,被打的是季飞同校六年级的学生李青茂。李青茂被打完后从二楼扔下去后,全身多处骨折,轻微脑震dàng。 其实也不算太严重,这些伤都是能修养的好的。讲和的基本条件是在的。 她先带着季飞去了医院探病。 为了了解清楚对方的背景,以及现在是什么态度。直接jiāo流总比隔着学校要好。 从季飞的学校,要来了被打小孩的医院地址。 “进去之后你少讲话,给我低头装可怜,如果能哭出来最好。总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嘱咐过之后,她带着季飞走进了病房。 这个点应该探病的人都在。 敲门进门,四下扫了一眼,宽绰的单人病房里,受伤的躺在chuáng上一目了然。 小沙发上坐着一个少年,匆匆一眼,他看样子和程齐差不多大,穿着黑色长袖,面孔很白,长得很俊秀的样子。不过她没时间关心这个。 还有一位,穿着蓝色制服的老阿姨分明是护工。都这个时间了,怎么会只有护工在病房看护,他家里人这么忙的吗。 是冲着大人来的,却没看见监护人在。 季若云愣了一下。 chuáng上的李青茂奇怪地看着她,问道:“你是谁啊?” “你好,我是季飞的姐姐。” 她反应速度很快,虽然是冲着人家家长来的,但也不能冷了病患。 于是把季飞往前一推,问道:“你还记得他吗?” 季飞换了一身衣服,又是微垂着脸,有些畏缩的样子。之前身上那股牛气冲天的二bī气,早就不知散到哪里去了。 更别说挨打的时候,他的头一直是被按在地上的。 他哪里认得出,不由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你们是谁啊?” 季若云暗自舒了一口气,但面上却更加惶惶然,一副歉疚到不行的样子,解释着道:“昨天,我弟弟被一群无赖bī着去看打架。那些无赖威胁我弟弟要一起打你,不然连他一起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