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在学生们面前是何等亲切慈善?但人有千面,当他不亲切慈善的时候,他同样可以漠如霜刀。 秦秣不会妄自菲薄,她不需要这些人来看得起她,她明确地告诉自己,她不屑! 第二天晚上,又发生了一件出乎秦秣意料的事。 陈燕珊扭着衣角,坐在床上神神秘秘地问她:“秦秣,我听说,昨天晚上你好像是跟方澈学长出去了?” 秦秣正捧着化学书在那里苦苦思索,闻言随口反问:“你怎么知道?” “天哪!”陈燕珊低低惊叫,“这么说是真的啦!方澈在学校很有名啊,很多人都认识他。听说他轻易不跟人说话的,可是昨天居然在女宿舍门口当众拉走了一个女生。我看你认识方澈,昨天晚上又旷课了,才猜是你呢。” 秦秣根本没注意她在说什么,随口就“嗯”了一声,仍然苦恼地捧着化学书,与那一串纠结的分子式奋斗。 “秣秣……”陈燕珊与秦秣的床头相邻,她爬到靠近秦秣的那边床头,伸手拉扯她的衣角,“没想到真是你啊,看来你真的跟方澈很熟咯?” “还行。”秦秣被陈燕珊扯得稍稍分神,略一思索道,“算熟吧。”她想起自己跟方澈认识以来的经历,再次肯定,自己跟这孩子确实可以算老熟人了。虽然方澈脾气别扭了点,不过秦秣把他当成小孩子看,还是可以理解的。 陈燕珊却沉默了,她继续扭着自己的衣角,一脸犹豫。 于是秦秣就着这难得的安静,又继续埋进化学书中,与那一堆碳氮氧铬等物做抵死搏斗。 好长一段时间过后,就在秦秣渐入佳境时,陈燕珊又来扯她的衣角,然后很小声很小声道:“秣秣,既然你跟他很熟,那你介绍我们认识好不好?” “你说什么?”秦秣稍稍回神,脑子里仍然念着那个公式,压根就没注意听陈燕珊的话。 小陈同学顿时涨红了脸,她一把扯掉秦秣手上的书,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道:“介、绍、我、跟、方、澈、认、识!”陈燕珊声音仍然不大,不过是凑在秦秣耳边,却足够她听得清清楚楚了。 秦秣的脸色当即就古怪了起来,她轻声反问:“你确定是要认识方澈?”在秦秣眼里,方澈那就是别扭小孩加顽劣少年的代名词,这种小屁孩最难相处,秦秣根本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想要认识他。 不过想到陈燕珊也不过是个天真的小女孩,秦秣就叹息了。 “怎么不行吗?”陈燕珊已经鼓起了双颊,小嘴也微噘,气哼哼道:“准你认识他,就不准我认识他啦?反正看你长这样子,你们也不可能嘛……”说到后来,她仿佛感觉到自己不该拿秦秣的长相说事,又声音渐低,扭捏着不好意思起来。 秦秣摇头失笑,她当然不在意这个。不过就算她在这个时候再教育陈燕珊,让她专心读书,估计她也听不进去,所以秦秣一转念,干脆点头:“行,下次碰到方澈,我跟他说说你。” 在秦秣看来,方澈那脾气古怪的小屁孩压根就不懂什么是情意绵绵、雪月风花,让陈燕珊去碰个钉子也好,省得她满脑子少女情怀,不肯用心读书。 再说了,方澈这人本质不错,陈燕珊也纯真可爱,如果他们真的对上了眼,想必也算是段不错的姻缘。宋人在这个年纪,其实都早结婚了,只是如今时代不同,大家都是学生,秦秣才觉得应该以学业为重。 “你答应啦!”陈燕珊惊喜过后,思虑又更多了,“哎呀,那我应该要怎么跟他见面?哎呀,你要怎么跟他说我?不行,我是不是要先写封情书?不好吧,女孩子要矜持一点,最好等他写情书给我。不对呀,他会写情书吗?要不,还是我写?” 秦秣:“……” 卷二:灿烂时节谁煮酒 二十一回:一封信 上课下课,食堂寝室,周末去茶馆打工,然后回家,这就是秦秣的简单生活。. 一晃便到了国庆长假的时候,这期间秦秣也会偶尔觉得日子清苦乏味,但想到自己如今是在为自己的前途努力,她咬咬牙,还是将这清苦的日子坚持了下来。她确实不是当年的纨绔了,用心读书,有时候其实也很有趣。 这其中只有一个小插曲是秦秣不能理解的。 就是在后来,陈燕珊终于写出了一封情书,请秦秣帮忙转交给方澈。这本身没什么,古怪的是方澈的反应。 当时离他们摘柿子刚过去三天,那天还是在晚自习前,方澈在女生宿舍门口找到了秦秣。他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一看到秦秣,二话没说就把袋子塞到了她手里。 “这是……”秦秣扯开袋子去看,便见到满满一袋子都挤满了饱满晶莹的红黄色果子,“这是我们那天摘的柿子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她心中小有惊喜,那一颗颗柿果,确实漂亮馋人。 “我用石灰水泡了三天。”方澈的眉眼要比以前温和些许,虽然他的声调依旧冷冷的不怎么中听,“这就是脱涩,下次不要再问这种白痴问题了!” 秦秣无视他的毒舌,笑吟吟地拿出一颗柿子放到眼前左看右看,这种历经艰辛才得到的东西果然比街上买来的要讨人喜欢得多。方同学虽然言行别扭,不过为人确实是不错的。 方澈有一只手背在身后,秦秣微一瞥便见到他手上仿佛握着一管深红的的东西。 “这是什么?”秦秣略微好奇,顺手便去扯方澈的手。 方澈松手将东西递给她,这东西才全然现出形来,原来是一支漆着老红漆,坠着白玉坠子和大红飘穗的竹笛。看这笛身上隐隐刻有花鸟云纹,笛节之间缠着黑色的锦丝弦,那助音孔边用梅花小篆刻着“出云”二字,端是好一管精巧雅致的竹笛。 “笛子?”秦秣轻轻将笛管在手中转了个圈,“谁吹?你会吗?”她的心里可从来不觉得方澈能通音律,如果连这个会打架会爬墙的泥猴子都能懂得音韵之道,那岂不是叫猴子不爬树,猫儿扯大旗吗? 方澈冷眉一扬,正要说话,秦秣又将笛子塞回他手里,然后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封信。这信封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粉红色的,瓦格纸做面,上面绘着十分讨喜的丘比特娃娃,精致得很。 “给你的,记得好好看啊。”秦秣眨眨眼,看到方澈忽然变得傻愣愣地表情,顿觉又是好笑又是好乐。看这个老喜欢冷脸玩深沉的小屁孩再次破功,那种感觉,可真是恶趣味得很呐。 “你……”方澈愣愣地接过小信封,眉头又皱了。 秦秣向他挥挥手:“我先走了啊,你回去好好看信。这青春年少的,日子就是滋润哟……对了,你这柿子弄得好,我一定收着好好品尝,把它们全都吃光!” 她笑吟吟地转身离开,也没听到方澈在原地小声嘀咕:“好像有点太突然了吧?怎么感觉不对劲?那个柿子润脾胃,据说可以美容,不知道有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