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走向祝彩衣,祝彩衣感到危险临近,不断向后退去。 庄无相上前点住她全身xué道,将一枚丹药qiáng灌进她口中。 他说:“这是惑心丹,服下后很快就会起效,你的xué道一个时辰后也会自行解开。” 惑心丹!那是损人神智的丹药,服下半个时辰之内,人就会忘却前尘往事,变得半痴半癫。 他不会杀人灭口,却是要她变成个什么都记不得的疯子!! 祝彩衣恨得心头滴血,却半个字都说不出。 “师妹,我资质一向不如你,比起我,师尊或许更属意你来继承宗主之位。有你在,我便永无出头之日,bī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你……莫要怪我。” 庄无相最后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云碧月在她耳边幽幽含笑:“最后偷偷告诉你,你不是很好奇无极冰莲为何会在你手上消融吗?那晚邀你饮酒的时候,我将长明师兄他们的血也掺进酒水里了。” 说完,跟随师兄扬长而去,再不回顾。 祝彩衣一动也不能动,一滴温热的鲜红液体从她眼窟窿里流出,落在地上浇出鲜艳的红花。 不知是泪,是血。 恍惚间,她依稀看见当年杨柳依依,柳絮纷飞,师尊云游归来,带回一个秀丽可人的少女。 师尊说:“即日起,这就是你们的小师妹。” 祝彩衣拉着少女的手,少女睁着朦胧水润的眸子,羞羞怯怯唤了声:“师姐。” 小师妹。 祝彩衣轻声回应…… ——十年之后,边境渔村。 十二三岁的少年在自家院子里修补破碎的渔网。 门外“咚咚咚”响起一阵敲门声。 他放下手中渔网,打开门。 一男一女立在门外,身上穿着上好的绫罗绸缎,言行举止大方有礼。 男人丰神俊朗,气质儒雅。 女人白衣无瑕,缥缈若仙。 一看就不是常人。 男人温文尔雅地向少年道:“在下与师妹途经此地,忽然有些口喝,不知可否向小哥讨口水喝?” “哦,没问题!” 少年点头如捣蒜,连忙让二位请进。 茅草屋里又脏又臭,他不好意思让二位进屋,只拿来两只木凳,请他们坐在院子里石桌旁,稍候一会儿。 少年进屋烧水。 二人打量四周简单陈设,时不时聊上几句。 茅草屋后面的草垛里突然传出窸窸窣窣地响动。 二人循声望去,一个人影láng狈地从草垛里爬出。 她瘦骨嶙峋,形容枯槁,两鬓如霜,脸上沾满泥土,双眼蒙着一条脏兮兮的黑色帆布,身上粗衣麻匹,净是补丁。 她佝偻着身子,弯着腰,拄着木棍在前方空地上轻轻敲打试探,漫无目的地左右徘徊。 紧握木棍的双手枯瘦如柴,十指指甲很长很脏,嵌满污泥秽垢,更像一双jī爪子。 她嘴巴里大口大口嚼着东西,一根茅草从嘴角探出头来。 少年提着一壶水出来,见此情景,连忙将她一把拉到身后,一边为两位客人倒水,一边致歉:“我娘亲脑子不好使,吓到二位了,实在对不住。” 转过身,将疯女人嘴里的东西抠出来,对她发牢骚:“都跟您说多少遍了,这是茅草!不能吃!” 可疯女人不会回答他,只会裂开嘴嘿嘿嘿地癫笑。 “她……是你亲娘吗?” 男人问道,他盯着少年身后的疯女人,眼神闪烁不定。 少年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也坐下来,同这一男一女娓娓道来:“我亲娘生我时难产死了,她不是我亲娘。” “听我爹说,十年前,他带着年幼的我去探亲,马车路过一座山,在山脚下捡到了她。我爹见她又疯又瞎,既认不得人,也说不清话,怪可怜的,就收留了她。旁人问起,对外就称是我娘亲,也省去好多麻烦。” “二年前,我爹得病死了,就剩我们娘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早就有了感情,她就算不是我娘亲,在我心里也认她是我娘亲了。” 少年说得口gān舌燥,连忙为自己倒了杯水,一阵牛饮。 两位客人听完他讲述,若有所思。 白衣女人笑颜如花:“你爹可真是个好人。” 少年望向她倾城绝色的容颜,脸上不由泛起淡淡红晕,羞涩地挠了挠头:“我爹的确是个好人。” 原本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疯女人忽然侧过脸,往白衣女人这边“看”过来,口里含糊不清地含叨:“小师妹……” 白衣女人的笑容登时僵住了,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男人轻拍她手背安抚着,缓缓站起身,从容不迫地对少年道:“我和师妹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多谢小哥。” “区区小事,不必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