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真田家和圣川家，比之草摩家都很不足。

    草摩波鸟低低颔首，道：“冬天的时候，柏原君再来的话，这里的景色反而更好一点。雪下得很大，压在亭子和石柱上，枝头也带着雪花，很漂亮。”

    冬天的日子也更好忍受一点。草摩波鸟轻轻折下一根树枝，雪化了之后就是chūn天，这是佳菜告诉他的话。

    那样想着，日子就不会那么难熬。而现在的他，却还要慢慢的等待，从夏等到秋，从秋等到冬，很久很久，才是chūn天。

    “你怎么了？”柏原杉见他神色有异，不由出声询问道。

    草摩波鸟摇了摇头：“没什么。”

    天色有些晚，柏原杉便留在了草摩家。给真田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听到他关怀的言语，柏原杉摸着手机，只觉得心中温馨无比。听真田的口气，似乎也并不知道他已经被幸村驱逐的消息。

    这样也好。柏原杉默默想着，明天他们就要来东京参加关东大赛，自己来草摩家正好是一个好借口。

    等到有空的时候再和真田说一声就行。

    柏原杉原意是跟着波鸟随便找处地方住下，却没想，吃晚饭的时候，主家那边来人通知，让柏原杉过去一趟。

    柏原杉望天。

    什么叫做家主与柏原君相谈甚欢，什么叫做家主与柏原杉一见如故？尼玛说起谎话来不打草稿啊！

    按照草摩慊人的个性，没把他生吞活剥都是一大功德了，现在要他去做什么？

    望着桌上草摩紫吴诡异的神色，柏原杉嘴角抽了抽。

    他也不想的啊好不好！

    柏原杉到的时候，草摩慊人正在吃饭，准确的说，应该是边吃饭边发脾气。他换了一件新的和服，依旧是松松垮垮的，下摆轻轻摇晃着。

    柏原杉忍不住朝下探了探，他在思考，这一回草摩慊人究竟有没有穿内裤。

    他的眼神自是被主座上一直观察他的人捕捉到了。草摩慊人脸色一沉，瞪道：“你在看什么？”

    柏原杉无辜的摊摊手：“我在看地面，没有看你。”

    草摩慊人哼了一声，吩咐道：“撤下去。”

    屋内很快就剩他们两个人了。柏原杉也不客气，拉着一张椅子坐下。草摩慊人瞪他，他就回瞪过去，只把面前的人惹得没有了脾气……总之，柏原杉qiáng烈认为，无赖的手段在某些时刻非常有效。

    “你今天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草摩慊人眯着眼，轻声问道。

    柏原杉点点头：“嗯。”

    “你怎么知道，这是草摩家最大的秘密，一向只有家主能够知道……”想及此处草摩慊人眼神更加凌厉……十二生肖原本就该和他在一起，他孤单他寂寞他承受的折磨，总该有人和他一起承受。

    如果有人妄图摆脱羁绊……草摩慊人紧握着手，拇指在食指上留下印痕，他绝不允许。

    柏原杉勾唇道：“偶尔知道而已。”

    他总不能说是来自于狐尾的作用吧？这个时代妖怪凋零，就算是日本妖怪横行的时代，也不过是千年之前，比之这个地府判官都要回避的万年妖狐，自是差了不止一截。他只不过是在草摩慊人身上嗅到了模糊的同类气息而已。草摩家族人的变身来源于神与十二生肖的羁绊……而神的力量，绝非普通人类可以承受。

    只不过是修行更加厉害的大妖而已。

    只是一代传到一代，就算是草摩家主仍然可以拘束着十二生肖，但是诅咒的力量已经远远没有之前qiáng烈了。

    就像草摩红野，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竟然自动脱离了诅咒。

    草摩慊人顿了顿，不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却把柏原杉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扫了一遍，柏原杉一看他，他便转过头去，反反复复了好几回。

    柏原杉偏头：“草摩家主有什么要说的吗？”

    草摩慊人道：“你的意思是，草摩家没有办法对付你了吗？”

    柏原杉眨眨眼，他可没这么说，一切都是草摩慊人的猜测。

    灯光明亮，两个人的心思却是迥异。柏原杉静静坐着，正等着草摩慊人再说两句刺人的话，却不想，灯光下，面前人的影子忽然摇晃起来。

    随即便是一阵咳嗽。

    柏原杉忽然想起草摩波鸟的嘱咐，这位草摩家的家主，似乎身体非常不好。再看过去，这人脚上的木屐歪歪扭扭的，似乎在下一刻，这人就会掉到地上去。不知道为什么，柏原杉忽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怜。

    是真的可怜。

    灯光下的一张脸更加惨白，脆弱的身体似乎根本不能支撑他的行动，宽松的和服垮垮的，似要随着人一起坠落下来……还有止不住的咳嗽。

    纵然掌控着整个草摩家，却也只能把自己拘囿在一方小小的空间之内，不亲近人，也没有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