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尾声（下）

    清晨从前女友雅馨满脸脏兮兮的面孔中惊醒，杨苍不情愿的翻了个身子，咚的一声，脑门撞上了一大坨硬物。

    睁开眼睛仔细一瞧，杨苍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那份黄金，就这么明晃晃的扔在枕头边上，帐篷的门大开着，随便一个人就能把黄金顺走，是说这里的人善良好呢，还是说傻的可以。

    捂着脑袋，杨苍缓缓的从满是羊膻味的毛毯里起身，昨夜的痛饮让他头疼的快炸掉，胃里空荡荡的却也扭成一团，整个营地都是酒肉的味道，鲜红的羊内脏奢侈的流了一地，这要是放到平时铁定要被骂的。

    坐在帐篷外，杨苍一只手拿着掰断的树枝一点点蹭着牙齿上的牙垢，自己从军舰上带来的牙刷早就用秃掉了，在草原上盐都是赶集换来的宝贵东西，杨苍也不好意思于什么盐水漱口清洁，却而代之的就是每天拿个小树枝扣扣牙齿，即便这样还是免不了被好多草原人嘲笑，好在艾米娜在自己的影响下也有样学样的开始清洁牙齿，不然杨苍每次性幻想艾米娜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想到那一口牙齿，简直倒胃口。

    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昨晚的事情也伴随着阵阵头痛浮现在杨苍的眼前。

    “不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莫尼安人的高层一定受到震动，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报复行动肯定随之而来，提防还来不及呢，你们要喝酒？！”

    其实杨苍一直不赞同这样豪放的狂饮，喝酒易误事，尤其现在还是战争期间，怎么能够随便的就开宴豪饮，把整个营地赤裸裸的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无奈，两边的价值观差异太大，天生的马背民族习惯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生活，恰逢阿斯旺加的总督府又被洗掠一空，天大的喜事面前怎么能不开宴豪饮？！杨苍的话可谓是扫了所有人的面子，尤其是他自己明确表示不参加宴饮。

    所以杨苍的话一出口就引来了大家的一致不满，看在他是功臣的面子上谁都不好发作罢了。

    “我说大兄弟......”

    “格朗大哥，你该不会忘了就是因为你我们才被困在阿斯旺加城的吧？”

    知道这帮人的性子一个比一个倔，杨苍只好选择逐个击破的策略，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捅了大篓子的格朗。

    “我......唉......”

    即使搞定了格朗，也不见得别人就向杨苍服了软，两边僵持不下，气氛一时尴尬到了极点，还好有艾米娜的大哥出面调和，才得以让宴会进行下去，条件是必须留出十个人来放哨。

    其实说是调和，也只不过是巴库大哥把杨苍叫到一边说了一句话而已，事后艾米娜问杨苍为什么之前一直死不同意大家开宴会，大哥一句话的功夫自己就同意了？

    哪知道杨苍低着脑袋垂头丧气回答：“你大哥说炸他草场的事还没找我算账呢，我要是不同意，就把我埋到那个坑里去，他一瞪眼我就腿软了.......”

    这一下差点把艾米娜笑趴下，说到底天不怕地不怕，两军阵前都敢打哈哈的杨苍还是害怕自己的大哥巴库。

    本来不打算参加宴会的杨苍看到自己被整的这么没面子，再加上其他人一直在起哄，干脆憋着一股劲跟他们一帮糙汉喝上了酒。

    说实在话，杨苍的酒量并不好，尤其是在俄罗斯的远东军港的时候，更是觉得自己的酒量奇差无比，班里随便一个毛子的女同学就能把他灌翻，自己喝的满地打滚了，人家还想没事儿人一样在谈笑风生，所以酒宴对于杨苍来说从来就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可是到了这儿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苍只记得自己端着手里的一大海碗马奶酒正发愁，咬咬牙往下一灌才发现不对头，这他么是酒么？这分明比水里掺点酒精差不了多少啊！

    不过回想一下也对，没经过蒸馏的酒水能有多高的度数？古代的酿酒技术本来就有限，在产生蒸馏酒之前的酒水只可能是这种淡淡的酒才对，再加上古代的生产力低下，想要做出比较好的密封容器本来就比较困难，更不用说生活物资极度缺乏的草原上，游牧生活注定了过不了多久人们就要迁徙一次，就算酒水密封的再严实，也免不了颠颠晃晃，让本就不多的酒精挥发掉。

    总之杨苍拿着手里的酒碗算是放了心，干脆装模作样的一口气将一整碗喝了个精光，顾不上擦把嘴就把碗往酒壶面前一放，装出一副豪放的样子拍拍肚皮。

    原本想看杨苍笑话的格朗等人全都傻了眼，本来就是拿了个仪式用的最大的碗给杨苍盛了酒，专等着看他怎么被灌翻的，谁曾想这小子酒量这么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就把一大碗酒喝了个底朝天。

    看到众人一下子没了反应，杨苍更来劲了，翘着二郎腿伸出手来敲敲桌子。

    “还不把酒给满上？”

    “好......好......”

    草原上的酒会，杨苍从来就没想象过这竟然是人生中最开心的一次宴饮，本着能喝就受到尊敬的原则，杨苍简直在这开了无双，一连串的部落族长包括巴库大哥在内，三两碗就被杨苍给干翻在地，面红耳赤的呼哧呼哧直喘气，醉的不省人事。

    反观杨苍呢？除了上了两趟厕所，抠抠嗓子眼吐了一回以外，啥事没有的端着大碗晃悠，左手还不忘抓上一块半生不熟的手把肉，裹好盐来当下酒菜。

    自己无所不能，到那里人人都竖大拇指称赞的感觉简直让杨苍爽上天了，原来受人欢迎的感觉这么爽。

    其实杨苍自己没有意识到，这场酒宴不仅让他心情飚上了天，更是在无形之中让杨苍真正的融进了草原民族的圈子，让他成为了这里的一份子。仅仅是显赫的战功只能赢得尊重，可是里鲜明的性格和平易近人的态度却能赢得人心，杨苍从来搞不懂笼络人心这一套，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这里，他的形象永远都是那么的玩世不恭跟刻板两条令人厌恶的集合体，可是这场酒会却让人们看到了他大气的一面，任性的一面，平时的他总是那么的冷静客观，加上这些别人眼里才是真实的人。

    阳光明媚到有些刺眼，舒适的清风拂过草场轻轻地拍打在杨苍的脸上，拂过的草地上，一个鲜红的身影正在洁白的羊群中勤劳的工作。

    威哥夫将军离开时距离接到王城罗比斯的信件只不过3日，这对任何一个边疆大吏来说都是极为仓促的，身为威哥夫的老管家蒙诺没少劝阻他。

    可对于威哥夫来说，神皇的命令就是神皇的命令，为国效力就是他一生的目标，生于贵族的他从小除了读书和练习武艺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业余爱好，同龄人在娼妓聚集的街区买醉，他却早早的进入了梦乡，从各个方面来说，威哥夫·斯维拉四世都是一个单纯到极点的人，庞大的家族保证了他吃喝不愁，他只好把余下的精力全部的投入到一心一意的捍卫国家中去。

    当然，莫尼安的官场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出身比较高贵，又极富才能，但是威哥夫的仕途之旅并不顺利，先皇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受到排挤，直到他随军出征小有斩获，才引起了前任神皇的注意，不过这也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改变，没多久就被派往荒凉的廉火边境任职，这里荒凉到几乎没有正式的莫尼安语名字只有当地人模模糊糊的叫法，跟随着一只几乎被遗忘的驻军守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沙漠。

    换成其他人肯定早就对人生失望了，可是威哥夫不同，他反正对于国家没有什么所求的，只要能够为国效力就好，倒也不是因为有什么高尚的思想，而纯粹是除了为国效力，他真的没什么感兴趣的事情了。

    所以接到委任状的那一刻起，威哥夫将军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一切交接事宜，而是多年的卫戍之旅，这里留下了他太多的印记，引进廉火帝国的香料与耐旱作物进行种植，开掘水井，如果钱财允许的话他甚至还幻想着从贯穿罗比斯的大河中开凿一条运河接通这里，让这里成为第二个阿斯旺加城的地方。

    当然这一切一丁点的功利心都没有，因为在威哥夫这里实在是太闲了，闲的你只好为国家效力来找点存在感。

    从军队的建制，到地方财政，甚至是每一块新开垦出来的香料田，他都了如指掌，交接给继任者倒不是说舍不得，是他担心继任者有什么地方没了解清楚，给国家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好在平时威哥夫就将所有的大小事宜都做了详细的记录，所以交接的速度才能这么快。

    坐在马车上的威哥夫将军身上没有穿戴平时的盔甲，而是久违的在外出时间换上一身略为奢侈的廉火产的蚕丝衣服，除去盔甲轻如鸿毛的衣物并没有给他带来应有的轻松感，而是平添了一丝焦躁，尤其是看到全城的士卒与平民自发的来到道路的两侧，默默地送行，这份焦躁感变得愈发的强烈，直到简陋的车队渐行渐远，整片沙漠消失在地平线时，威哥夫将军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进入了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