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晚,见不到月亮呢。”她失神地凝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斑一愣,不假思索地说:“母亲,今天是下弦月,月亮要在后半夜才出来啊。” “……下半夜吗?”母亲微微睁大眼,很快了然地笑起来,“啊,原来如此。要等到后半夜,才会有月亮照亮这慢慢长夜啊……” “……然后很快的,就又是新的日出了。”她说。 “但是,”斑不解地说,“就算是上半夜,也不会太过黑暗吧。” 母亲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因为星星也是很亮的啊!”他抬手指了指天空,“那是银河吧。” “星星,也很亮吗……”母亲低声重复着他的话,而后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或许是这样的呢。”她温柔的眼睛里闪现着愉快的笑意。 斑也笑起来。在这样愉快的氛围下,他终于想起小时候,还很健康的母亲揽着他的肩,也是坐在走廊上,指着天上的星星说这是什么星座,那个是什么星座。但他都不记得了,斑觉得有些遗憾。父亲认为这些东西对忍者而言都是无用的。 等母亲的身体更好一些,就请她再给自己讲一次吧。啊,这次还要把弟弟们也叫上。他想。 但是那一天之后不久,母亲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她被穿上gān净的白色浴衣,双手放在胸前,长发整整齐齐地垫在脑后,面目平静,看上去就像睡着了。然而她躺在棺材里,浴衣的右襟领放在上面——当浴衣这样穿的时候,它就变成了寿衣。 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棺材的盖子合上,在huáng昏的时候放进深坑里,然后将泥土一铲一铲地盖上去,最后立上一个简简单单的墓碑,看上去同这片坟场上其他的墓碑并没有不同——除了新旧的程度。从此之后,这个墓碑就是母亲。 三个弟弟站在他旁边痛哭,而他却只是呆呆地看着,直到huáng昏离去、夜幕降临。 父亲沉默地站在边上。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死亡。然而当他第一次面临生命中重要之人离去的时候,才知道有些死亡是无法习惯的。 今天是上弦月。如果母亲看到,大概是开心的吧? 还有……那些星星都是什么星座呢……? 没办法知道了吧。 他终于也失声痛哭起来。 父亲摸了摸他的头,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伤感:“只有这一次,身为长子的你拥有流泪的权利。” 这是记忆中父亲给予他的难得的温情。 “为、为什么母亲会死呢?”泉奈抽噎着问,“她明明、明明没有上战场啊?” 他才六岁,踏进战场还没多久;他以为所有的死亡都只会发生在战场上。 “因为,”父亲低沉威严的声音回dàng在他耳边,“她太虚弱了。” “虚、虚弱?”泉奈很难理解这个词,“就是,太弱的意思吗?太弱了,就会死吗?” “……啊,她太弱了。” 太弱了,就会死吗?斑想。 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利器捅穿人体的触感、敌人的鲜血飞溅到脸庞的温热、许多人临死前扭曲的脸庞…… 太弱了,就会死。 母亲死后不久,宇智波久美子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孩子。 她的到来在族中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因为作为一名开了写轮眼的战士,即使是一名女性忍者,她也是族中宝贵的战斗力;即便不上战场,她也应该嫁给族中另一名战士,然后给一族提供更多宝贵的写轮眼。然而当初她却选择嫁给了一个普通人,甚至不惜叛逃也要追求她所谓的爱情。她是一名qiáng大又聪明的忍者,没有透露任何对方的信息,只是选择了一个漆黑的夜晚悄悄地离开,从此隐匿在这动dàng年代的芸芸众生之中。 没人想过她居然还会回来。没人想过她居然还敢回来。 “叛徒!” “杀了她!” “还有那个杂种!” 族中议论纷纷。 但宇智波久美子直接找到了族长,也就是斑的父亲。父亲见了她。 他们谈话的时候,斑就在门外。他知道父亲知道他在,而这种沉默就是允许他旁听的意思。他毕竟是长子,是宇智波寄予厚望的继承人。 “我会为了宇智波一族战斗,直到死亡。只求您能帮我照顾真奈。” “为宇智波战斗本来就是你的职责。你背叛了自己的职责,现在还把它当做筹码和我谈条件。”父亲的声音十分冷漠。 “我没有和您谈条件;这只是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