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作为老师, 见过很多早恋的学生,这会儿发现封砚可能早恋了,他只是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 很快地便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考试期间,他绝对二话不说就去找封砚好好了解一下情况,可明天还要考一天,那还是等考试结束后再说。 刚下班, 他准备开车回家,在路上接到了表姐封夫人打来的电话。 封夫人在电话里难掩热切,“阿宇,是这样的啊, 我一个牌友个妹妹, 刚留学回来, 跟你差不多的岁数, 我听阿砚说考试之后会放一天假是不是,你要是有时间, 我就安排你俩吃个饭见个面了?”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梁宇十分无奈。 小孩子们天天想着谈恋爱。 跟他差不多年纪还单身的事朋友, 对于谈恋爱只有一个想法—— 不约,我们不约。 梁宇应付了过去,正准备挂了电话时,封夫人又例行公事的问道:“最近阿砚在学校里还很乖没闹事吧?” 啊这…… 这该怎么答呢? 毫无疑问, 封砚现在没打架没逃课、没迟到早退了,越来越潜质成为一个好学生。 可是,他疑似早恋了啊! 还胆大包天、中二病发作了在试卷上告白! 梁宇心想说,但话到嘴边又果断地咽了去,勉强的挤出几个字来, “没闹事,很乖。” 他是老师,见得多了。 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对男女之情无疑是向往的。 他是封砚的表叔,却也是老师,得优考虑到,该怎么做才能把对学的影响降到最低。 现在还什么都不清楚,就稀里糊涂地让家长干涉进来,这绝不是明智之举。 第二天下午,英语考试结束后,封砚跟吕申宇还熊博豪已经约好了,要去痛痛快快打游戏,其实高考对他们几个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考试,在人规划中,他们毕业以后都会去国外留学。他们的轻松自在,跟一些备战高考的学生的紧张匆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收拾好了书包,吕申宇说:“等下去隔壁学校一趟,我妹送个东西。” 荔南中学跟宁嘉中学都在同一片区域,挨得特别近,只隔一个公园跟一条大马路,步行过去也只需要十来分钟。 熊博豪跟封砚也没在意,不过是司机一脚油门的事…… 哪知道他们三个正准备走的时候,班上的班长来了,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说是数学梁老师要找封砚谈点事。 封砚叹了口气:“……” 吕申宇跟熊博豪却已经猜到是因为什么事了,“听说昨天考试的卷子都改了出来,砚哥,你去吧,我们在花坛那里等你。” 要是别的老师,封砚这狗脾气上来了,肯定是不会买账的。 可问题是,那不是别人,是他表叔,是从小到大对他都很不错的表叔。 封砚只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老师办公室走去。 吕申宇跟熊博豪对视一眼,都很庆幸,幸好没有亲戚当老师,不然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封砚去了办公室,这个点,别的老师都陆陆续续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梁宇,封砚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已经想好了他表叔要跟他说什么了。 每个月的训斥后鼓励,虽迟必到! 梁宇这次没太关心封砚的考试成绩,不会意外,当然更不会惊喜。 “这是怎么事?”梁宇省去了不必要的拐弯抹角,直接进入正题,他试卷递他看,“你是在对我表达不满吗?是在宣泄你的情绪吗?” 不然为什么偏偏在数学试卷上写这么鬼东西?? 怎么不在别的试卷上写,这难道不是在表达对他这个数学老师的抗议与不屑吗? 封砚随意一瞥,顿时也愣住了,“这什么啊?” 梁宇:“你问我,我还想问你,这怎么事,阿砚,需要我友情提醒你,你马上十八岁了吗?” 不是八岁啊,是十八岁! 现在八岁的小学生都做不出这么中二的事来! 封砚无语死了,“这谁在整我啊?” “你不整别人,别人就偷笑了,谁还敢整你。”梁宇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你喜欢的女生这很正常,你都快十八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早到了,只不过,你写在试卷上,是不是对老师太不尊重了,是不是太轻视考试了,而且这种行为,你要记住了,记得牢牢的,就一年后,不,半年后你再忆起来,我怕你都想搬到外太空去。” 封砚却炸了,“我连这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他不应该姓封,他应该姓窦。 封砚很多缺点,却也不少优点,其中一个就是敢作敢当。 梁宇对他还是了解的,仔细观察了他的面部表情,看他实在是不像说谎的样子,“真不是你写的?” 封砚:“不是!” “这样,我会跟教务处那边商量一下,把监控调出来看看。” 封砚:“可快点调吧,这种委屈一秒钟都受不了!” 梁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递他,“你写一百个最字,写完了就可以去了。” 其实梁宇现在也很『迷』『惑』,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有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整封砚。 月考月月都有,但学校里也很重视,尤其是高三的,试卷都是老师挨个去收。 考场里几个监控对,谁会这么幼稚这么恶劣地作弄封砚? 什么是奇耻大辱,封砚体验到了。 还写什么一百个最字。 他就算从楼上跳下去,他也不会写! 他狠狠地瞪了梁宇一眼,转身就跑了。 什么狗屎啊?? 要是让他发现是哪个憨批在他的试卷上胡作非为,他不打死那人这事都不能完。 梁宇知道他的脾气,也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 封砚气势汹汹的来到花坛,吕申宇跟熊博豪见了他这神情,都吓了一大跳。 老梁这次是不是说太狠了? 以往每次说了,砚哥最多就是听了一节思想课后的无语与抓狂,能让砚哥生气到这种程度,老梁也算是第一人了! 封砚坐上车后,也不说话。 熊博豪跟吕申宇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老梁到底是说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居然把砚哥气成这样。 吕申宇跟司机报了隔壁学校的地址。 一路上气氛都不是很好,熊博豪接到了吕申宇的眼神示意,清了清嗓子,问道:“我们要在外面等你多久啊?” 吕申宇:“本来我是让我妹在学校门口等我,但她说她忙,脱不开身,非让我进去,不过放心,最多等十分钟!超过一分钟,我就请你们吃一次饭,行不行?” 封砚依然冷着脸。 像极了别人欠他几个亿没还的模样。 熊博豪无奈地一摊手,“她忙什么啊?不是才高一吗?” “好像是搞什么晚会,她自告奋勇要去帮忙,”吕申宇说,“在家没看她跟谁帮过忙,她还挺喜欢一个高的女生,听说是学校的校花,这次拿了我爸的相机来拍照。” “校花?”熊博豪来了兴趣,“是不是陈仙贝?” 吕申宇:“你认识?” “不算认识,听说过,我小姨跟她姑姑是大学同学来着。” 两人本来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尬聊,企图让气氛活跃一些。 哪知道封砚本来阴着一张脸的,突然坐直了身体,直勾勾的看吕申宇,“谁?陈仙贝?” 以前,别人谈论哪个学校的校花校草颜值有多高这种话题,封砚都不会认真听。 他也就没发现,其实陈仙贝这个名字绝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但他也是这一次才上心了。 “嗯,砚哥,你……” 封砚平生第一次产了这样的冲动。 他倒是要去看看,陈仙贝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说:“一起去。” 吕申宇:“?” 熊博豪:“!” 就这样的,吕申宇跟封砚一块儿进了学校。 吕申宇一脸欲言又止的看封砚,这眼神太强烈,也太频繁,封砚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只好语气硬邦邦的问道:“干嘛?” 吕申宇说:“你身上带着一股杀气。” 他们最近都沉『迷』于武侠小说,对杀气这个词实在是不陌。 现在用杀气来形容砚哥,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封砚:“不是杀气,而是冤气,第一声。” 今天怎么就没下雪呢? 他太冤了,他一定要揪出是哪个小鸡崽子敢这样作弄他。 不过在此之,他也要去瞧瞧,这个陈仙贝究竟是谁? 与此时,陈仙贝刚上好了妆,突然发现自己准备的项链道具不知道去哪里了,临时搭建的化妆室里『乱』成一团,她也跟起身去寻找,找啊找啊,却不经意地撞到了一个人,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这如一棵树的来人,跟这人四目相对。 封砚看撞到他的女生,女生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宛如明月星辰。 她鼻尖微红,四目相对之时,似乎时间都放慢了许多,变成了一帧一帧的电影画面。 从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仙贝!” “陈仙贝!” 她回过头来,应了一声,“我马上来。” 她又看向封砚,不知道是不是这里些吵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站在门口的缘故,她的声音很轻,传到他耳边,像是一阵风,却被一向漫不经心的他探出手果断抓住。 “不好意思啊。”他听到她这样说。 见他没说话,她对他礼貌一笑,转过身拉起裙摆往里走去,如果这是一张照片,那么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独她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