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苏瑞回答，吴小梅就抢着替她说话了。“我做了这么多够吃了，你是现在吃还是睡完回笼觉起来再吃？” 吴小勇又绕了回来坐到了餐桌前，他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苏瑞，看了看苏瑞又看了看姐姐。 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你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 “噗”的一声，苏瑞的一口小米粥全喷了出去，正喷中了坐在她对面的吴小勇。 一时之间，满桌狼籍。 “吴小勇！你胡说些什么呢？”苏瑞激动的问，同时脸红的像个大柿子似的。 “睡傻了吧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吴小梅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吴小勇的后脑勺上。 苏瑞眼睁睁的看着吴小勇脸上的小米粒被震荡下来好几个，还有一些晃晃悠悠的在拉着丝。 吴小勇被喷又被打，面无表情的说：“这都什么时代了，爱情不分性别的好吗？” 说完他就起身去卫生间了，扔下两个急忙收拾餐桌残局的女孩各自尴尬。 苏瑞临走都没从尴尬中走出来，站到门外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摆了摆手上楼去了。 吴小梅却很镇静，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对面邻居家。那扇门里的另一个女人真的是她和吴小勇的妈妈吗？ 她其实有好多事情想要问妈妈。但是阔别20年，“妈妈”这个称谓令她无所适从。 她想问她为什么一走就是20年？问她吴小勇到底是不是吴家的亲骨肉？问她李鹤堂跟爸爸吴大虎到底有怎样的交集和过往？…… 等到吴小梅买完东西去敲对门的那扇门，却怎么也没敲开。 对门竟然没人。 吴小勇吃完饭收拾好行李要出发了，向吴小梅告别，他说也就再用几天老房子就能都修完了。 吴小梅问他：“你怎么去车站？打车吗？就几天你还带那么多行李干嘛？” 吴小勇“哦”了一声，低着头犹豫了一下，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其实就是在犹豫着该怎么跟姐姐说。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吴小梅也没有再追问。 吴小梅“读”不到弟弟吴小勇的心思，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会读人心是个特异功能，那她目前为止根本还不知道怎么使用。 目送着吴小勇钻进一辆宝马，吴小梅不自觉的咬了下嘴唇。 她不认识那是谁的车，也不认识下车帮吴小勇装行李的那个人，但她知道那绝不可能是出租车。 弟弟撒谎了。他说他打车去客运站，却有人专门来接他。难道他此行不是去乡下吗？ 但凡吴小勇抬头看一眼，都能看到站在五楼自家窗口张望着他的姐姐吴小梅。可是他没有，他似乎走的太着急了。 对门杨欢家的房门一直都没敲开，直觉告诉吴小梅那家屋里没人。 吴小梅给苏瑞发微信，希望她帮忙查一下对门房子的产权。她想顺着这条线索，查一查杨欢这个人到底是谁。 苏瑞只回了一个字：“好。” 这一个“好”字所承载的份量有多重，吴小梅现在还无法想象的到。 去拜访姜志和，是吴小梅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姜志和这人是个最令人不齿的酒肉朋友。 吴大虎还活着的时候，三天两头的上吴大虎家蹭吃蹭喝的是他；吴大虎一死，到处笑话埋汰吴大虎的还是他。 街头巷尾对吴大虎品头论足的队伍里总少不了姜志和，吴小梅曾经无意中碰到过好几次。 也许是在酒桌上推杯换盏之间，听到了太多吴大虎的酒后醉话，唾沫横飞的姜志和每次就像是吴大虎的官方代言人似的。 说到精彩玄妙之处当有人提出质疑的时候，姜志和总是会反问：“你知不知道我跟吴大虎喝过多少回酒？”来佐证他没瞎编乱造。 这人的身体里好像住着个说书的鬼，有种不得到听众的鼓掌叫好不罢休的丧心病狂，有一次甚至还叫住正巧路过的吴小梅求证。 那年的吴小梅18岁，正是血气方刚、叛逆性爆棚的年纪。 本来稚嫩的肩膀承担起养家重担就已经够艰难、够劳累、够怄火的了，那天被混蛋姜志和叫住并问了让她更怄火的问题。 “喂！丫头！你爸是不是说过他杀过人？还睡了大老板的媳妇？你跟大家说说，你来告诉这帮人那可不是我瞎编的！” 姜志和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个18岁的小黄毛丫头给打了。 他见吴小梅冲着他走过来，还以为这丫头是听话过来接他话茬的，没想到“啪啪啪”几声过后，他的脸巴子火烧火燎的疼了起来。 那一天的吴小梅就像是被吴大虎附体了似的凶悍，姜志和捂着脸蹲在地上哀嚎。 他仰起头迎着正午的阳光去看打他的人，刚想破口大骂，却被刺眼阳光里的那张脸吓到了，随后屁滚尿流的跑了。 他以为他看到了吴大虎。 所以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中午的姜志和就被吓了个半死。 就连他体内的说书鬼都被吓坏了，只要是远远的见到吴小梅，他就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现在吴小梅竟然拎着个西瓜跑来他家看他，差点没把已经得了两年多脑血栓的他给直接送走了。 多方打听之下，吴小梅才找到了姜志和现在的这个住处。 姜志和以前在河畔花园的房子已经被他卖了也败了。 现在他住的这个廉租房一楼，经常连房租都交不起，唯一的儿子没得到河畔花园那个房子也早就不管他的死活了。 站在臭味上头的破破烂烂的这个房子里，吴小梅都快要吐了。她把窗户和门都打开了。 “不能开呀，我怕风！快关上！”姜志和颤颤巍巍的说着，还不敢太大声。 以前说了太多吴大虎的坏话，他现在才知道怕了。 “要是风能给你个痛快，那不是好事吗？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活的不遭罪吗？”吴小梅一边动手给他清扫房间，一边不客气的问他。 “那……那……”看着吴小梅竟然给他收拾屋子，姜志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以德报怨这种事吴大虎的后人竟然能干得出来，这令姜志和相当的良心不安，还不如直接骂他找他算账还能让他心里好过一点儿。 吴小梅从姜志和屋子里拖出去的垃圾，能有三个姜志和那么多。 “别……别扔啊……”姜志和是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急得老泪纵横的直跺脚。 那都是他辛辛苦苦捡回来的，还指望着能卖点钱花呢！ 他说不出来，可心里却没闲着，在心里不停地咒骂吴小梅这是来报仇想要气死他的。 姜志和颤颤巍巍的小碎步好不容易挪到了外面，却正好看见吴小梅把他捡来的那些“宝贝”都送给了一个翻垃圾箱捡破烂的老太太。 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姜志和却差点翻白眼直接蹬腿了。多亏一张百元大钞救了他，吴小梅甩着那张钱问他：“这一百块钱够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