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正思索着，突然一串急促的警报音响了起来。


    “警告！警告！捉迷藏之王，您身边半米范围内有鬼怪正在急速靠近。”几乎就在系统提示落下的同时，一个黑乎乎血淋淋，浑身散发着烧焦蛋白质臭味的东西狠狠撞到盥洗室窗框上，张开血肉模糊的大嘴咬向温凉抓着窗框的手。


    温凉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下一秒便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身体失去平衡，温凉直接从13楼的窗台往下坠落。


    是苏益民，他果然也死了。


    在掉下去的同时，温凉的脑子却还在飞快运作。他辨认出了袭击他的焦黑尸体正是苏益民，后者身上还穿着残破的白大褂，但头部早已面目全非，尤其是脑袋侧面有一个凹陷，显然在生前遭受过钝器敲击。


    苏益民死在自己的诊所里，现在正在烧的这把火或许在过去曾经发生过，有人杀了苏益民，然后毁尸灭迹，目的……多半是杀人灭口。


    是虎哥……


    身体飞快坠落，温凉脑子在推论，手脚也没闲着。诊所下方有人晾晒衣物床单，温凉大幅度挥动手臂，抓住布料缓了一下势头，床单刺啦一声撕裂，他又继续下坠，这次温凉身体砸在了某户居民家安装的雨棚上。雨棚虽然没被砸穿，但支撑杆断裂，整个雨棚都跟着温凉一起掉了下去……


    从床单到雨棚到被风卷到外面的窗帘，温凉抓住每一个机会调整姿势，减缓下坠速度，眼看着就要死里逃生，系统却再次发出警报：“警告！警告！捉迷藏之王，您下方三米范围内有鬼怪停留。”


    是雨夜屠夫！


    那家伙仰起脸却依然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此时他就高举着剔骨刀等在楼下，一旦温凉落地，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砍杀温凉。


    就在温凉也觉得自己这次少不得要受重伤的时候，突然凭空里传来一股力量将温凉轻轻一托又一送，温凉的运动轨迹便由直线坠落改为一条抛物线，打了几个滚后，温凉发现自己平安落到了一堵墙后。


    从直线距离来说，温凉离雨夜屠夫不远，但雨夜屠夫要抓到温凉，此时还需要翻一堵墙。来不及思考刚刚帮自己的是谁，温凉一骨碌爬起来拔腿就跑。


    雨夜屠夫都不算什么了，温凉的捉迷藏游戏时间可是只剩二十分钟啦！


    温凉在九龙城寨里到处乱窜，循着系统警告寻找独孤明的下落。


    “你这个捉迷藏之王的奖励也能算奖励？”温凉边跑边问秦小九，“我怎么觉得更像是惩罚呢？”话音刚落，温凉便停下脚步，躲入了一旁的小巷子里，时间刚刚好，一只无名鬼怪从巷子口路过，没发现温凉。


    “怎么不算奖励，要不是靠这个人设，你能找到这么多鬼？”


    “我先前没激活人设的时候，这些鬼是不是不存在？”


    “那倒不是，它们一直都存在，只不过你看不见而已。”


    温凉：“……”


    “也就是说，先前它们也在，但我看不到它们，又因为看不到，所以它们那时候也不会攻击我？”


    “那当然了，你那时候又没有跟它们玩捉迷藏游戏，再说了，谁让你选人阵营，呜哇——”


    温凉揪了秦小九的麻花辫一下，小布人偶顿时疼得眼泪汪汪。


    天色越发阴暗，九龙城寨中仿佛百鬼夜行，各种鬼影相继出现在城寨内部四处徘徊，温凉的活动范围在飞快地缩小。在又一次险些被数个鬼怪包抄后，温凉一脚踹开墙根处下水道外面生锈的铁丝网，一骨碌钻了进去。在忍着臭味，爬行了一段时间后，温凉看到了一个出口，他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成功回到了F座。


    F座，廖春生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九龙城寨12


    F座的底层一片漆黑，只有电梯指示灯亮着幽幽的绿光，它正在下行。


    一串属于小孩子的咯咯笑声响了起来，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楼道内，让人起鸡皮疙瘩。


    温凉短暂思考了一下，还是拉开了消防通道门，选择爬楼。


    廖春生家在F座717，踩破他家天花板的小鬼应该在817，温凉决定先去八楼看看。此时，距离温凉必须要找到独孤明藏身之处的时间限制只剩下12分钟。


    温凉一口气跑上八楼，推开消防通道门，下一秒，尖锐的警报声跟防空警报一样拖着长音，在温凉的脑海里尖锐鸣响。


    “警告！警告！捉迷藏之王，您的身边有37只鬼怪，请注意，您的身边有38只鬼怪！警告！您的身边……”


    温凉没被鬼弄死，倒是差点被系统给吓死，过了好一会儿，那些警告声才小了下去，温凉这才看清自己眼前是一个类似幼儿园的门头，门外挂着招牌，写着“幸福育儿堂”五个字。


    育儿堂的门口挂着一盏小小的星星灯，星星闪烁着暖黄色的光，里面时不时传来几声孩童的欢笑声，清脆或是粗哑。


    温凉谨慎地通过大门，映入眼帘是一间不大的接待室，接待室的地板是泛黄的黑白马赛克，墙上同样挂满了黑白色的相框。每一个相框里都有一张婴儿的脸，有的闭着眼在睡觉，有的皱着脸在哭泣，有的眼神空洞似乎在打量什么，也有的看起来就让人不舒服，像是……已经死了。


    一股奇特的香味弥漫在育婴堂中，是肉香，诱惑得人胃里忍不住火烧火燎。


    温凉穿过大厅，看到了一条走道，走道两侧都是房间，此时门全都关着，隔着门上已经蒙尘的玻璃窗能依稀看到房间里摆放着许多张空空荡荡的婴儿床，此时上面并没有婴儿。


    孩童的笑声还在继续，时不时就有一股冷风从温凉身边打着旋刮过，偶尔触碰到他的手背、脸颊、肩膀，像是好奇心重的小孩在触碰他，但温凉看不到那些孩子。


    “难道他们不算鬼怪？”温凉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有一片垂着的厚重门帘，香味正是从里头传出来的，越是接近，香味就越浓。


    “温凉，”秦小九提醒他，“你的捉迷藏时间不多了。”


    “知道。”温凉一把撩开门帘，浓郁的香气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猫顷刻间照着温凉的脸上扑来，温凉看到了一间昏暗的厨房，厨房的灶头上正烧着一锅汤。


    半人高的瓦罐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冒泡声，香气以此为中心四溢，显然正是那香味的来源。


    温凉小心靠近瓦罐，还没等他探头去看，就见一只煮得通红的小手忽而从罐子里伸了出来，扒在了瓦罐边缘，然后，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一阵哇哇的婴儿啼哭声响了起来。在这声啼哭响起后，更多的婴儿哭声跟着响了起来。


    所有的声音都是从眼前这口底下有火在煮的瓦罐里发出来的，同时还伴随着砰砰砰的敲打声。半人高的瓦罐开始在灶上晃动，像是里面有东西着急要出来。


    里面也确实有东西在挣扎着出来，温凉看到了更多的小手、小脚从罐口伸了出来。这瓦罐是比较常见的那种煲汤馆的瓦罐，口小腹大，因此能从罐口伸出来的手脚其实有限，但罐子里那些“东西”似乎是生恐自己伸慢了就会被困在其中一样都拼了命地抢占空间。原本就被煮熟了的肉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拼抢中噼里啪啦地从骨头上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