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主起初本想用金针在其内刺一个霍字,担心薛师不肯收,改为刺薛。天下薛姓之人不知凡几,而能被称为薛师的只有一位,便是大儒薛翎。 薛翎乃霍家主授业恩师,两人初逢时,薛师已有妻室。年方二八的少女苦恋其师,不甘心一腔痴情无处可诉,不惜花费三年时间寻找锁心扣将其作为贺礼献上,扬言见锁心扣,如见霍曲仪! 彼时的霍曲仪已是霍家说一不二的大家主,手眼通天,富可敌国。锁心扣被赋予更为沉重的意义,薛师自不肯收。 送礼之人来去匆匆,等薛师亲自追出去,却被赶来的仆人告知重逾性命的女儿患有眼疾,心神当即大乱。 适逢天算子路过薛府,以其女命格为说辞劝薛师留下此物。此举,未尝没有借霍家之力相护幼女的心思。” 陈年旧事,说来徒惹唏嘘,他长叹一声。 得知玉扣来龙去脉,苏玙神色微凝:“此事你又是从何得知?” “我当时就在薛府聆听薛师教导,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对了,近日坊间传言的盲女,莫非就是薛师之女?这太不可思议了。薛师英年早逝,孤女下落不明,想不到竟来了边城,她眼睛看不到,究竟怎么来的…… 阿玙,听我一劝,这枚玉扣意义重大轻易接不得,你若不想承对方情,麻烦还回去吧。” 天降甘霖,青石板转眼被淋湿。苏玙茫茫然走在长街,耳边似乎还回dàng着沈隽的喋喋不休。 斜风细雨,玉扣被握在掌心,她在风雨里长舒一口气,念头通达,步子逐渐加快。 苏宅,听着阿芝从外面得来的小道消息,女孩子噙在唇边的笑渐渐隐没:“你是说……将军府有意与阿玙结亲?” “是的,那些人都在传。” “阿芝,你说……阿玙不会答应的,对吧?” “这……奴不知。” “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阿喵?阿喵?”苏玙一脚踏进来,衣衫蒙了浅浅湿气。 “阿玙回来了?!”少女撑着竹杖欢喜地迎过来,动作太快,一旁的阿芝根本来不及搀扶:“阿玙,我有话问你。” “先听我说。”苏玙将系了红绳的玉扣快速戴回她脖颈:“这是你的护身符,我不能要。” “什么不能要?为什么不能要?”灵渺伸手去摸,摸到送出去不久的定情信物,小脸霎时雪白,呼吸间眼睛氤氲了水雾。 阿玙用过中饭匆匆出门,料想定是找人询问玉扣之事,她以锁心扣锁心明志为的就是告诉阿玙,她是认真的。 可阿玙拒了她,她把玉扣还了回来…… 泪凝在眼眶,她难受地喘不过气:“阿玙拒我,可是因为宁大小姐?你不要我,是想娶她?” 看她唇无血色,身子都在颤栗,苏玙禁不住把人搂入怀,失笑:“怎么胆子这么小?” “回答我……你不要我,是想娶宁晞吗?” 她态度实在反常,苏玙松开她,语气无奈:“胡说什么?我为何要娶阿晞?” “你不会娶宁晞?这辈子都不会娶宁晞?” “不会。” 电光火石间小姑娘不知想了多少,擦gān眼泪果断握住苏玙手腕:“带我走,带我去将军府。” “将军府?去将军府做什么?我刚打了宁昼,伯父伯母估计不想见我呢。” 少女撑着竹杖率先迈开步子:“去见宁晞,去告诉她你和我有婚约,好女子何患无妻?劝她不要觊觎别人未婚妻!” 第21章 “哎?慢点,慢点,小心脚下!”苏玙抬腿追上去拦在她面前:“你不是最怕阿晞的吗?怎么还要跑到将军府去,那可是她的地盘!就不怕?” “怕。可若因为害怕就不敢面对,我迟早会失去你。” 似是不敢想象没有苏玙的余生,她索性丢开竹杖:“我情愿无杖可依,寸步难行,都不要失去你。阿玙,带我去。” 翠竹杖无辜地躺在地上,少女失了凭仗,字字恳切,苏玙一颗心被弄得颠来倒去嘴里根本吐不出拒绝的话,她烦躁拧眉:“非去不可?” “求你了,阿玙……” 左右为难的苏纨绔见不得小奶喵低声哀求,脑袋一热,糊里糊涂把人领出门。 出了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头疼地嘱咐:“咱们事先说好,你可不要给我惹麻烦。” “不会,我只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 苏玙姑且信了她,撑伞缓行,忽然问道:“你为何说我会娶阿晞,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你不知道?” “奇怪,我应该知道什么?” 少女三言两语说了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的事,苏玙手握伞柄,指节绷得微微泛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