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应是凭此住进的东殿。 那谢公子听闻小太监提及谢家,便从暮青身上收起惊艳的目光,扫一眼她身上已旧的素锦袍,换一副高高在上的笑,问道:“不知新来的这位公子是何身份?” 暮青垂下的眸抬起来,看了对方一会儿,面无表情道:“跟你的身份一样,男宠。” “……”谢公子一怔,高高在上的笑容顿碎。 两名小太监你望我我望你,公子们是男子,终究要些脸面,还从未听过有人这般直白地说自己。 谢公子好半天才扯出笑来,这回是尴尬,“公子说得没错,我等都是侍奉陛下的,是何身份并不重要。只是侍奉陛下,总要有一技之长,在下不才,擅音律,敢问公子有何所长?” “跟你擅长的一样,暖chuáng。” “……”两名小太监目光发直,谢公子笑容再碎! “呵!”再过半天,他又笑了,这回是气的,“在下来美人司时日不长,却也见过几位公子。我等以色侍人,各有难言之隐,但像公子这般坦然的,倒是少见。” “不少见,跟你一样,脸皮厚。”暮青瞧了眼谢公子脸上的脂粉。 两名小太监怜悯地看了谢公子一眼,谢公子眉宇间都冒了白气儿,他本是来瞧瞧今日来东殿的是何等人物,宫中国色众多,对手能少一个是一个,哪成想这少年一张嘴能杀人,才三句话他便落尽下风! 谢公子还想再言,却一时无话,只得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晨间夏风微暖,拂进门来,带着脂粉浓香,呛得暮青皱眉,抬眼补刀:“男人示威的嘴脸,比女人还丑。” 她自那晚在刺史府被脂粉毒晕,便不喜脂粉! 院子里,谢公子脚下一个踉跄,吐血中刀。 两名小太监默默退出房来,小心翼翼将房门带上,觉得这几日还是事事顺着这少年的好,这少年公子的嘴好生厉害! 暮青坐在房里,眉头未松,只望向窗外,见繁花落了满台,huáng莺窗外啼叫,添尽心头烦忧。 她进宫只为追查凶手,该如何避免圣眷临幸? —— 汴河城,刺史府。 繁花同映了窗台,有人立于窗前,望阁楼外海棠落尽,眉宇间也拧起烦色。 “这姑娘真是好本事,汴河城中竟有你我寻不着的人了。城门、客栈、酒家、茶肆,凡能落脚的地方儿都安排了人,就是没发现踪迹。”屋里棋桌旁,魏卓之笑叹,扫一眼棋盘,丹凤眼眯了眯,“藏哪了?” 窗前,男子负手远望,眸底生起凌光,望一眼窗外,便如望尽山河天下。 这丫头,能藏哪去…… 第28章 美人周二蛋 啪! 棋盘上,一子落,声如玉脆。 “谢家把嫡出的四公子送来了,人住在美人司有段日子了,你也该见了。”魏卓之摇扇观局,未抬头。 “谢家这些年与江北士族走动频繁,江北如今已遍布元家嫡系,谢家把嫡公子送到你身边来,还真是下了本钱。” “谢家老四不是个聪明的,元家必定清楚。这么个蠢货送来你身边,定是放在明处的。以往总送些聪明的来,如今连蠢的也送来了,明手暗手都用上了,元家心急了。” “元家内有三军,外有西北láng师,江北已入元家囊中。江北将领不擅水战,江南三十万水师非元家嫡系,水军都督何善其的胞妹当初在宫中与太皇太后斗得厉害,两家有不可解的世仇。元家这些年苦于无法将手伸到江南来,如今借着西北战事在江南征兵,这些新兵可是练一支水师的苗子。” “元家手中没有水师将领,这些新兵给了元修,若让他在西北战事上将这些苗子历练成láng,挑几个好手便能成水师将领!元家已想把手伸来江南了。” “我们也得加紧。我手里的东西,脸上的都备好了,只差身上的,等你的名册。”魏卓之说罢,抬眸转头。 他一个人絮叨了这么久,怎没个人声? 窗台旁,海棠映了天云,男子立在天云外望一城繁景,忽然回身! “美人司?” “嗯?”魏卓之一时未反应过来,细长的凤眸挑出莫名,美人司怎么了? 步惜欢未言,那眸忽有异色,对屋中道。 “来人!” —— “公子。” 美人司东偏殿,小太监在房门外唤暮青,含着几分小心,生怕扰了她午憩。 暮青根本就没睡,初入陌生地,她心中警惕未松,又有进宫与帝相处的心事,哪里睡得着?小太监一唤,她便开了门,“何事?” 那小太监见她出来,虽面含清霜,眸中却无风刀,顿时暗松了口气,笑道:“画师来了,请公子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