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沈宴:非要你选的话,我和岳翎你更喜欢谁? 他连看都不想看她,越过她要走,手被刘泠拽住,死死拖着不肯放。 刘泠说:你不选我,我今天就跟你耗着了,你看着办! 他说:岳翎。 刘泠脸一下子沉得厉害。 他看她脸色一眼:你哪天不跟我耗着? 刘泠说:我不跟你耗,你选我么? 她淡声:你想好了再开口,我跟你说,你的回答若是不让我满意…… 他打断:你。 刘泠怔住,不敢相信。 他笑一笑,在她还回味着这个从天上砸下来的巨大馅饼时,他这次是真走了。 两人聊天,再次提起回邺京后的事。 她说:我要是想见你,该怎么办?能去找你吧? 他说:我会打断你的腿? 刘泠被逗笑。 因为岳翎出幺蛾子,刘泠威胁她:你不能站沈大人十步以内,不能盯着他看,不能对他笑,每天跟他说话不能超过五句,不能…… 沈宴在她身后咳嗽一声。 刘泠故作自然地回头,惊喜万分:你来啦? 刘泠跟他越来越熟,她时而喊他“沈大人”,时而叫他“沈宴”。 沈宴时而称她“郡主”,时而称她“喂”。 她的名字像摆设一样。 刘泠一直以为沈宴在拿乔。 后来才知道他真不知道她叫什么。 真是悲伤。 沈宴说:又看我。 她说:怪你对我太无情。 他说:我热情了你就会不看我了? 她说:是啊是啊,你热情一点吧。 他说:那还是怪我太无情吧。 刘泠听罗凡跟沈宴说自己冰冷无情,为人刻薄淡漠,几乎不笑。她在罗凡口中被说的一无是处,刘泠面无表情,冷笑一声。 又听罗凡说:郡主就算笑,也是冷笑。 沈宴回头,看着向他走来的她,说:郡主,来,笑一个。 刘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跟着他qiáng制冷硬的命令,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纯粹的笑容。 沈宴冷淡的神情似有收敛。 罗凡láng狈败退。 沈宴说:今天怎么没找我说话? 刘泠偏头看他:你不是烦我么? 他说:你叫什么来着? 刘泠懒洋洋:你猜啊。 他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坐在星空下,他跟她静默坐着,看风起万物,彼此无话。 刘泠说: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马车边有人喊他,他笑了笑,低头揉她发顶一下,既像抚摸,又像是借力起身。他没有听她讲故事,也没跟她说别的,他静静站起来,转身走向别人。 刘泠看着他的背影,生起一种可怕的想法:时间无限延长,有无数种可能。他就这么一去不回头……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他也许爱上她,也许一直不爱她。 等到年老时,会后悔今天么? 是相顾无言,还是渐行渐远? 而对于未来某个时刻的她来说—— 【最是那转身离开的你,让我铭记终生。你是我最耀眼的回忆。】 第59章 沈大人知道了 韩墨与沈昱一样,是领着闲差的锦衣卫指挥使。他三十多,从军中出来,为人圆滑世故,整日乐呵呵的与谁都没矛盾,在锦衣卫三大指挥使中,与万事不管的沈昱、真正掌权的陈世忠相比,无疑是最得下属喜欢的。 但最近,韩指挥使却对北镇抚司的千户沈宴百般为难。将沈宴扣在司中,总理琐事,且语气怪异,“沈大人这么能gān,能者多劳嘛。” 罗凡私下抱不平,“沈大人,我早劝过你,不要跟陆家对着gān。韩大人当年去军中就走的陆家关系,虽说陆家今不比昔,但你看韩大人的态度就知道……哎,沈大人,你怎么这样糊涂呢。” 沈宴沉思:沈昱肯定与他是一边,韩墨现在有倾向陆家的意思。但他们两个的话都没威慑力,事情走向如何,得看陈世忠的态度。 沈昱和韩墨明显是两大家族博弈后硬加进锦衣卫的人,陈世忠陈大人才是锦衣卫的真正指挥使。平时为不得罪世家,陈世忠从不gān涉沈昱和韩墨的行为。 但如今……沈宴猜,陆家若要对付他,肯定得争取陈世忠。 陈世忠不用跟他沈宴不对眼,那位只要稍微有个意思,锦衣卫中哪有傻子呢。 沈宴想,这种情况,才是最糟糕的。 罗凡欲言又止:他多想建议沈大人跟郡主谈谈,毕竟陆家的事,是郡主引出来的。 他正这样想着,门帘掀开,一个抱着半人高卷宗的百户进来,并说,“沈大人,长乐郡主来了。” 沈宴“嗯”一声,揉了揉额头,把思维转换过来,才出去看刘泠。 两人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刘泠就心满意足,打算告退。却被沈宴喊住,“等我jiāo代一下,跟你一起走。” 刘泠一下子结巴,“这、这个,现在是白天,好、好像不太好……” 沈宴看她,“你觉得我和你见不得阳光?” 肯定不是啊。她只是想他名声比她好的多,她才刚退了亲,沈宴应该不想和她过多走一起。 沈宴低头,给她整理衣襟,平静道,“我不说,不代表我在乎。如果你和一个人在一起,需要小心翼翼,需要伪装,需要掩护,为什么要走向他?” “可是……” “走。” 他语气一qiáng硬,刘泠就知道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了。她心口被他熨帖,发现自己并不太反感别人为她做决定。 可能是因为那个人是沈宴吧? 但刘泠还是觉得奇怪,“你今天很闲?” 沈宴当然没跟她说自己这边的情况,在不在锦衣卫所区别不大,韩墨总是要挑他阙处,gān脆给他一个好了。 刘泠也不在意,她无比信任沈美人,沈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愿意陪她玩,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宴回去jiāo接任务进度,换了常服,就和刘泠离开这边了。 他是没什么喜欢的,全跟着刘泠的兴趣走。刘泠一开始还会问他意见,发现他真不在意后,就全然把选择权放到了自己手中。 不管怎么说,回到邺京后,刘泠和沈宴的见面机会没有以前多,两人才更珍重相处的时刻。 灵犀灵璧在铺子里挑丝线,颜色压得比较重。沈宴和刘泠坐里间喝茶并等候,沈宴感叹,“挑那么重的颜色,你能压的住?该不会把五十岁的着装都预备好了吧。” 刘泠道,“我压不住,你压的住啊。” 沈宴端着茶盏的手一停,黑深眼睛看向她,等着她的解释。 “我想给你做衣服做荷包。” 她侧头,冲沈宴一笑,“我打算搬出侯府,自己住。”那她想gān什么,也没人会管了。 沈宴低头喝茶,心里不自在,有种异样的情绪在涌动。他这么大,身上用度全是针线娘子的活,他娘不曾动一针一线,别的人就算做了,他也不会用。 而刘泠……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刘泠等半天,没等到沈宴的回话,就伸手推他腰,再次提醒,“我要搬出侯府住。” “我知道,”沈宴被她逗乐,“我会找时间多去看你的。” 刘泠满意,在她心中比起针线活,她显然更看重这个。 等灵犀灵璧挑好了货,两人才出去,刘泠又寻思着给府上添些男人用的东西。 她跟沈宴烦恼,“以后我们成亲了,你是跟着我住呢,还是我跟着你住?” 沈宴无言,半晌后问,“你这口气笃定的……你已经搞定我爹娘了?” 刘泠含糊应一声,“差不多了,你不用管。”又催沈宴,“你不要转移话题。” 沈宴心中却深知,他娘哪是“温柔贤惠”的刘泠能应付的。刘泠若展示她的本来脾气,还有可能。她非要做弱小姿态……沈夫人恰恰不吃软,只怕硬。 沈宴之前一直没管他爹娘对刘泠的态度,存着给刘泠找点事做的心。但现在,他得gān涉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