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三人住的是最中央的院子,一出门,抬眼就看到四方的天。 想了想,苏允嫣缓步往自家后院而去,沈居霖最近就坐在那里。 门口守着一个中年汉子,满脸胡茬,看到苏允嫣,他疑惑地看了过来。 苏允嫣笑着走近:“哑叔,我来感谢救命恩人。” 这人叫温全,和柳父一般年纪,是天下大乱那会儿有他爹娘带着来的,听说不是天生哑巴,而是四五岁时发了高热,又没找到合适的大夫,再醒过来就不会说话了。命途多舛,到这儿没多久,双亲就没了,在柳家长大。有时候在亲人不一定是有血缘,譬如温全,也算是柳娇娇的亲人。 听到苏允嫣这么说,温全抬手推开了门。 屋中,坐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一身月白衣衫,颇为清冷。 大抵是听到了开门声才抬眼,看到苏允嫣后,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没事了吧?” 苏允嫣浅笑着点头:“我听他们说,是你救了我?” “是!”沈居霖放下手中的书:“我想去关州,刚走到那儿,就看到你倒在地上。另外一边的树林中,似乎埋伏了好几个人。好在我身后不远就有商队……其实我本来就是跟商队一起出城,只是他们在路上整休,我就走在了前头。那是陈家的商队,足有一百多人,埋伏的人看到后,就退走了。” “商队人多,我怕他们……而且我看你的打扮,不像是要出远门的。所以我装作认识你,让商队的人离开。” 苏允嫣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沈居霖始终看着她,觉得这姑娘未免有些太过淡定。一般人听到这样惊险,不说一惊一乍吧,至少得有点表情吧。可她始终浅笑,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商队一走,我就想带你回城。刚背起你,身后那些人又回来了。没办法我只能带着你往山上跑,我肩上还中了一箭。好在遇上了这里面的人……我没想到这山上还有人住,更没想到你就是住在这里的。” 苏允嫣点点头,好奇问:“他们she着了你的肩?现在怎么样了?” 沈居霖动了动左边肩膀:“伤口刚刚结痂,就快好了。”他有些好奇:“我看你的样子,像是大家闺秀。是真没想到你是住在山上的人。” “这山上挺好啊!”苏允嫣一本正经:“你不知道,我们在黑山上种粮食,比山底下的人收成还多。而且我们养猪养jī,除了去城里买点料子和盐,基本都自给自足啦!”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就像是书中的隐世高人。” 她说得一本正经,沈居霖却笑了:“隐士高人,是不出世的,也不见外人,你们这……”他摇摇头,一言难尽的模样,然后重新拿起书。 他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还有些高高在上,待人也冷淡。 苏允嫣看着,突然问:“我观公子模样,也不像是普通人家。为何你出门没有护卫呢?” 沈居霖面色不变:“我爹要给我相看,我不想和不熟悉的人过一辈子,我便跑出来了。” 很好,理由很qiáng大! 他有些憧憬:“我的妻子,一定是要和我两情相悦,相濡以沫,白首到老。” 苏允嫣就呵呵了。 如果是一般姑娘听到这话,只怕已心动不已。 此事,要从前朝说起。 前朝时皇上骄奢yín逸,上行下效,官员和富贵人家的公子都是满院子的姬妾。理国建国之后,皇上出生贫寒,想要于律法上规定纳妾入罪,可满朝文武百官统统上谏,言此法不可立。且不提以后,就只之前已经做妾的女子,让她们何去何从? 掰扯许久,定下律法,男子十八后可娶一妻,若要纳妾,需另外jiāo税。此律法一出,纳妾之风确实遏制了许多。可对于真正富裕的人来说,那点税也不算什么。再说了,不许纳妾,还不许人家养丫头了? 总之,但凡富家公子,就很少有一心一意守着妻子白首的人。 “沈公子是个好人。” 苏允嫣闻声回头。门口处,柳思安站在那里,颊边绯红,已不知道站了多久,很明显,她听到了沈居霖的那番话。 此时间屋中二人望来,柳思安进门落落大方一福身:“多谢沈公子救我妹妹。” 沈居霖一脸严肃:“我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不必言谢。” 闻言,柳思安又是一福:“公子高义,让人敬佩。” “姑娘不必多礼。”沈居霖伸手一拂,碰着了柳思安的手,又觉唐突,急急收回:“抱歉。” 柳思安嘴角笑容羞涩:“无事!” 苏允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道:“姐姐,我就是来道谢的。” 用得着你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