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那个小小的附注让严子乔心中一暖,有种她不是一个人的感觉,她回传了讯息:谢谢妳,阿姨,一言为定。 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她房间所在的三楼并没有附设厕所,想使用的话就必须要下到二楼或是一楼使用,她睡前习惯先去趟厕所,但唯独此时,她不是很想下去,准确来说,是不想经过严惠玲的房间,因为--- “……你老婆那边,你是怎麽说的?” “我跟她说,我今天和明天都要出差,我已经叮嘱过小彭了。” “那就好……” 严子乔内心暗自後悔,为什麽不乾脆走远一点去一楼的洗手间,因为即使她再怎麽努力捂住耳朵,还是阻止不了母亲和柳昌叡的低语透过薄薄的墙壁传到洗手间,进到她的耳里,最後她选择弃甲投戈,默默地在洗手台前洗完手,然後踏着无声的脚步上楼。 反正也已经习惯了,不是吗?不管是‘昌叔’的固定来访,他与母亲之间jiāo谈的那些事。街坊邻居私底下所谈论的閒言閒语…… 你听说了吗?叫做子乔的那个女孩,她--- 次日早晨。 柳昌叡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严惠玲站在玄关,细心地替他把领带系上,而严子乔重新换上制服,一手抓着书包,一手抓着手机,慢吞吞地从楼梯上下来,她已经努力的拖到不能再晚了才下楼,却没想到柳昌叡还没有走。 “嗯?子乔,妳那手机还是旧的那种传统手机,我看也该改换智慧型的了。” 柳昌叡眼尖的看到了她的手机,想也不想就说出了这句话,严子乔没说话,她最讨厌的就是柳昌叡的这一点,总是自以为是的替别人做出决定。 柳昌叡的宾士驶出了街区,严惠玲转过身,温柔的神情全在一瞬间崩塌,只剩下了一脸的轻蔑。 “男人。” 严惠玲厌恶地‘呸’了一声,随手将带点咖啡色的长发挽起,然後用川剧变脸的速度换上慈母般的神色,对严子乔柔声低语:“要出门了吗?上学的路上要小心喔,因为,妳可是妈妈最珍爱的宝石喔。”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严惠玲说这番话时,手指轻抚过纤细手腕上,那串用钻石和拉长石制成的手炼。 多亏了早晨的这一段小插曲,一整天,严子乔的心情都糟糕到了极点,唯一令她期待的就是放学後阿姨答应要来看她的事。 可还没等到那个时候,下午的第一节 下课,在一个调皮的男生第四次把橡皮擦屑丢到她头发上时,她就忍不住爆发了。 “喂,赖仁杰,你不要太过份了!” “好了啦仁杰,你没看到人家都已经很不高兴了吗?你再这样,我就要去跟老师报告了。 邻座的杨宗儒皱起眉头,放下手里捧着的英文习作,怒视嬉皮笑脸的赖仁杰。 男生都是一种很幼稚而且喜欢捉弄人的生物,从小严子乔就是这麽认为的。 杨宗儒大概是唯一的例外,每次当赖仁杰又对她开些令她不开心的玩笑,他都会第一个站出来替她说话,也因为两人回家的路有很长一段重叠的部分,所以她也常常和他一起放学,他们之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严子乔承认,她很在意他,也对这样温柔的他怀抱有超乎友谊的好感。 他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赖仁杰听到杨宗儒的话,有些不慡地道:“关你什麽事,一天到晚威胁我们说要去跟老师告状,只会在女生面前装好人,我就是偏要欺负她。” 他伸手去拉严子乔的头发,严子乔惊了一跳,把赖仁杰的手大力地挥开,赖仁杰被她这麽一甩,重心不稳地往後退了一步,手肘就这麽撞到了严子乔桌上的水壶。 ‘磅’! 玻璃制的水壶碎了一地,全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这边。 赖仁杰自己也被吓到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破妳的水壶的,我只是想跟妳开个玩笑,可是却不小心撞到了……真的很对不起,我、我---” 他慌乱地想捡起地上的碎片,却反而被尖锐的玻璃刺伤了手。 严子乔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微微颤抖的唇却透露出了她心中的愤怒。 就像要连同昨晚和今早累积起来的压力都释放出来似的,她终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 几分钟後,在导师办公室。 “……好、好,谢谢您,我会转告他们的,打扰您了,再见。” 导师挂断电话,长叹一口气,然後转过椅子面对两个站在她桌旁的学生:“仁杰,我已经通知你母亲这件事了,她说会替你赔偿子乔的水壶,这件事确实是你做错了,即使不是故意的,你还是得向子乔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