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比武招亲结束,这一片区域不知怎的就冷清下来,现在早已荒凉不堪。 天空中又飘起小雪。 无名打开伞。 南月站在伞下,抬头看外边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斑驳的红色地砖被一点点填上雪白。 好美。 “无名……姐姐……”南月忽然低声道,“我想……” “什么?”无名没听清,或者是南月根本没说出后半句话。 南月忽然将手探进无名的披风中,摸出一把出鞘的锋利短剑,轻轻跃到擂台中央。 无名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无名盯着南月手中那把剑,下意识皱起眉头,可又很快松开。她看着南月,眸中闪过一丝惊艳的光,眼神逐渐变得专注起来。 南月在一片残雪中翩然起舞。 每一步,都在擂台残雪上,踩出一个鲜红的脚印。 剑舞惊鸿。 和司涟不同,南月的舞步少了一分柔媚,却多了一丝朝气。 短剑在朝阳下泛着暖光,随着南月利落轻快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个个柔美的弧线。 “咔哒”一声。 南月的雪白狐裘忽然解开,滑落在一片斑驳红白相间的地面上。 南月穿着一身稍显艳丽的红裙,翩翩起舞,短剑灼灼,耀眼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却没有一丝妖艳之感,反而更加清丽漂亮。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伴奏,只有南月踩雪时有规律的簌簌声,轻快而又活跃。 无名不自觉捂住心口。 她感觉,那声音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 擂台周围仍然没什么人。 更远处,东边青楼唱曲儿跳舞的姑娘们突然不动了,一个二个挤到窗边向看向擂台。西边酒楼窗台边,赏湖景的客人没再看湖,目光远远朝擂台眺望而来。南边北边的客栈和住宅中,不知多少人爬上楼顶,努力朝擂台伸脖子。 一舞终。 短剑“叮”一声滑落在地,南月心口微微起伏,脸色微红地瘫坐下来,朝着无名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雪花落在她的发丝上。 无名猛地扑上前去,一边用披风将南月紧紧抱进怀里,一边用大红伞遮住四周窥探的目光。 红纸伞挡住阳光,里边一切都是暗红色的,就如多年前鹿皮中一样。 南月主动往无名怀中挤了挤,侧耳倾听她的心跳。 扑通、扑通。 两人的心跳都有些急促。 “无名,刚才的舞……好看吗?”南月在无名脖颈边蹭了蹭,软绵绵地问。 无名不自觉地舔舔唇,声音沙哑:“很好看。” 她本能地感觉两人依偎在红伞下的这一幕有些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窥视,无名不舒服地皱起眉头,捡起地面上的短剑和狐裘,抱着南月迅速离开擂台。 “刚才的舞哪儿学的?”无名一边跑一边轻声问。 “你和七殿下有事离京的那天,我让司涟姐姐教我的。”南月软软道。 “为什么?”无名问。 南月眨眨眼,揽着她的脖子,反问道:“无名,你不喜欢吗?” “喜欢……你跳得很美。”无名喉咙gān涩起来。从吃下南月的那颗糖葫芦开始,无名的大脑就有些莫名晕乎乎的,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南月对她的称呼变了。 “无名,你喜欢就好。”南月软软地吐着气,身体也软了下来,“我有些累了,想睡觉……” “我送你回家。”无名揉揉南月的脑袋,却没有向南府而去,而是径直回到自家王府上。 小姑娘身子本来就弱,如今学了一阵子内力,虽然有所改善,但今天她们走遍大半个长京城。南月又拿着她的短剑畅快地舞了一场,体力早消耗得差不多了。 无名将南月放到被窝中裹好时,她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睡梦中还带着浅浅的笑,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好东西了。 无名在chuáng边看了会儿,眸中漾着柔和笑意。 小半柱香后,无名突然长长吐出一口气,走到房间外闷闷地坐下。 无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捏着地面上的残雪发呆。 大师父不知何时坐了过来:“小无名,怎么了?” 无名声音沉闷:“小南月她……好像长大了。” “不好吗?”大师父转头看看房间紧闭的窗子,又看看无名烦闷的侧脸,不由得摇头轻笑。 “挺好的,就是有些怪怪的。”无名手指在雪地上画圈圈。 无名活过前后两世,自认为历经沧桑,心思沉稳老辣。可唯独在感情一事上,从头到尾都是空白的。两世加起来,无名投入感情最多的事情就是养小孩,上一世的妹妹死了,这一世捡到的小月亮又死了。 现在又遇见南月,一点点引导她,保护她,看着她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