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屋里出来一个身型颀长、年轻斯文的男人。 “您是哪位?” 何进心里有些不快,语气也是冷淡僵硬。 “我是‘济仁堂’的大夫,阁下又是谁?” 郭诚大体已经猜到了何进的身份,但他的语气也不是那么友好。 “大夫?少奶奶怎么了?” 何进的脸一下变得难看起来,看来少奶奶昨夜果真是有事儿,原来竟是病了? “无事,着了风han,有些发热,喝上几副药就能痊愈。你有事?趁她没睡,你进来说话。” 郭诚说罢便转身回到了季沅汐的床边。他拿起碗,将剩下的药汤一口一口地喂进季沅汐的嘴里。 何进随后进来便看到了这一幕,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心情,立马被忿然占去了大半。 “阿进?你怎么回来了?三爷呢?三爷回来了吗?” 看到何进,季沅汐的精神都好了起来。何进与乔景禹总是形影不离,虽然她知道乔景禹还有十多天才能回来,但现下看到何进,总觉得他也可能回来了。 “回少奶奶的话,演习还未结束,三爷还无法脱身。” 他沉着个脸,将一封信和一个红色丝绒袋交给季沅汐。 季沅汐顿感失落,脸上的笑也随之落了下来,她接过何进手中的东西,垂下了眼眸。纤长的羽睫微微颤抖着,让这张虚弱的小脸看起来更惹人怜。 “这是三爷让我带给您的。您好好歇着,没别的事的话,属下就先下去了。” 没等季沅汐答话,何进便退了出去。 “这下人,跟我一样没规矩啊!”何进出去后,郭诚笑着调侃道。 “诚哥,阿进从小就跟着乔景禹,就像你、我、穗儿的关系一般,往后莫要胡说。” 季沅汐有些埋怨的说道,她拿着帕子擦了擦嘴上的药渍。 “好,好,我不说了,你赶紧躺下歇着吧!” 郭诚说完便拿着空药碗出去了。 季沅汐垂着眸坐在床上,纤白细长的手指,来回摩挲了几下信封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来。 “沅汐吾爱, 你的生辰就要到了,这是你嫁给我后过的第一个生辰,我却不能陪在你的身边,心中有憾。 那个红袋子里是我为你准备的生辰礼,不知你是否喜欢?也不晓得你是否能猜到它的意义。 生辰快乐,一生顺遂。 想你。 珩” 季沅汐双颊绯红,带笑的眉眼中却噙着泪水。“生辰”对于她来说,自生母过世后,便没再过过。 陈妈也曾试图为她庆祝生辰,被她拒绝了,因为自己的“生辰”总会让她想起可怜早逝的母亲。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收到生辰礼。她满怀着好奇打开了那个红丝绒布袋。 一条金质的项链,在她眼前闪着金光。项链的吊坠是一小长条的镂空雏菊花,精致而可爱。 季沅汐恍然,这长条的镂空雏菊花样,像极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干花书签! 季沅汐的心中泛起了丝丝甜意…… 楼下的何进,正左右踱步,心下犯难。原本见到少奶奶后,就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乔景禹,汇报少奶奶的安危状况。 然而,刚才那一幕,是说还是不说? 就自己在三爷跟前这么些年,三爷早把自己看穿了,这事儿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还是实话实说吧! 左思右想后,何进终于拨通了电话。 “三爷,属下已到公馆。”何进的声音显得有些发虚。 “她怎么样?”乔景禹的声音听起来比昨日要好得多。 “少奶奶挺好的,就是有点受han了。” “什么?受han了?严重吗?请大夫了吗?”乔景禹的声音突然变得急躁起来。 “大夫来了,说吃几副药便会好起来。只是……” 何进摘下军帽,挠了挠头。他在想,在想一些能尽量不让乔景禹生气的措辞。 “只是什么?你小子别给我卖关子行不行?” 乔景禹心里急的都想打人了。 “今日来的大夫,应是少奶奶的相熟之人。”何进实在不知该如何婉转地把意思表达出来。 “何以见得?”乔景禹察觉出何进的话里有话。 “属下撞见他在给少奶奶喂药……今晚应该还会留宿公馆内……” 何进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完了,如释重负。 “……”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后只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挂断何进的电话后,乔景禹拨通了空军基地的电话…… 第二十二章我帮你 翌日清晨,晨曦微露,鸟鸣枝头。 昏睡了一日的季沅汐,从断断续续的梦中缓缓醒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不似昨日那般发烫,身上的无力感也已经逐渐消失。 她坐起身来,拿起床边的一件针织薄衫披在身上,正要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 蜷在沙发上打盹的穗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瞪瞪地望向床上的季沅汐。 “小姐,您醒了?水凉了,我给兑点儿吧!” 季沅汐这才注意到沙发上的穗儿。 “在这儿守了一夜?”睡了整日,她的声音听起来略带暗哑。 穗儿拿起地上的暖水瓶,兑了点热水到水杯中。 “我怕夜里小姐难受,寻不着人,守在这儿我也能安心些。还难受吗?我去把我哥叫来,再给您看看?” 穗儿说着就拿手背在季沅汐的额上碰了碰。 “我不难受了。你先别去,在这儿陪我待会儿。” 从出生开始,穗儿就陪着自己,还有陈妈和诚哥,只要自己病了,他们其中一定有个人会守在自己身边。如今嫁了人,守着自己的那个人依旧是穗儿,她不知是该难过还是该庆幸,兴许这两种情绪都有吧。 季沅汐张开双臂,搂住一旁站着的穗儿,撒娇道:“好穗儿,哪天你要是嫁人了,不知道我该哭成什么样了……” 穗儿拿手一下一下顺着季沅汐的墨发,嘀咕道:“我才不嫁人呢,我发了愿的,我得陪小姐一辈子。” “瞎说什么呀,我还等着当干娘呢,你不嫁人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