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釉急问道:“怎么了?” “陶鉴还没举行,柳湘就身患重病。最后就在陶鉴开始的前一天,去世了。” “……”苏釉和蔡小纹皆长叹:“可惜……” 泰斗捏捏双下巴,给回忆一声叹息,继续说道:“山色工现在说是两位弟子。但是小弟子凌小楼入门不久,柳湘就患病卧chuáng,所以凌小楼几乎没有得到柳湘的指教,只是空有弟子之名罢了。而大弟子谭花,也学当年柳湘,多年隐制,不参加陶鉴。听说她今年终于要参加了。剑未出鞘,不知其锋芒。外人倒大多不屑于顾。还笑话山色工昙花一现,就是她谭花这个名字没取好。不过她大概是没有她师父柳湘之才了。山色工啊,真是可叹可惜……” 被这个山色工的故事影响,苏釉和蔡小纹把泰斗送回家后都没怎么说话。一路宁静得,听得到蛙叫虫鸣。山中偶传来鸟shòu声,离得远,倒不怕人。当快走到客栈时,蔡小纹打破沉默,对苏釉笑道:“师姐,可是饿了?” 苏釉舔了舔嘴唇,点点头。 “走。”蔡小纹拉起苏釉的手,没有走向客栈,而是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这是去哪?” 蔡小纹笑而不语,只是牵着苏釉一直走。泥梗过后就是芦苇dàng,齐腰高的芦苇随着晚风倾身,擦出温柔的沙沙声。直到芦苇dàng走尽。眼前豁然开朗。哗啦啦的水声,提醒着这里有小溪。溪旁有石滩,溪后是大山。竟有点像玉峰的西峰山脚。不同的是,身后还有低吟轻唱的芦苇dàng。 蔡小纹摸出袖中火镰,猫腰摸去石头堆,变戏法似地掏出一把gān树枝。没多时她就点燃了火堆,苏釉眯着眼睛看去,借着火光看清了火堆旁躺着一块大肉! “小蚊子,这是什么啊?” “谁是小蚊子啊……野山jī。”蔡小纹很欢快地忙活。“那次你烤jī烤得不对,我琢磨着总要烤个给你吃。”她今天把周围逛了个遍,找到了这个石滩。又料到苏釉晚宴必定吃不饱,便便早早地在这里准备好。现在只要把已收拾好的野山jī上火烤熟就行。 苏釉已是大惊喜,蹲到蔡小纹的身边,盯着野山jī口水欲滴:“你哪里弄来的?” “不用管,只顾吃。”蔡小纹最喜欢讨得苏釉欢喜,现在得意洋洋,有意要卖个关子。“烤jī,不用泥,又是另一种风味。” 几阵晚风之后,野山jī已皮脆肉嫩,嘟嘟地冒着油光。苏釉和蔡小纹席地而坐,开怀大吃了一顿。当天打野山jī,经蔡小纹简单烧烤,鲜美无比。吃得苏釉停不下手,最后满嘴油花,才意犹未尽地丢下jī骨头。 “啊!吃饱了吃饱了!”苏釉躺倒在石滩上,终于心满意足。 蔡小纹晚宴本就吃得十分饱,又加上几口野jī肉,现在撑到不愿说话。她挪动屁股坐到苏釉身旁,捧起苏釉的脑袋枕在自己腰上,然后向后一仰,也躺在石滩上。 两人皆不语,一时寂静。寂静中,似乎天上的圆月,眨眼的繁星都在说话。轻声细语地,chuī来晚风,拉起两人的长发,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 天空晴朗得诱人遐想,苏釉双手十指相扣,放在胸前。如此夜色,苏釉觉得周身都被幸福的火光围绕。还想再幸福点,还想和她一起看清这江南,还想和她一起,怎样都好…… “小纹,明天去无锡城吧。昨天匆匆忙忙,毫无印象呢。” “嗯……”蔡小纹没有多说,声音却很乖。 “你困了吗?” “嗯……” “那回客栈吧。” “不……这里很好。师姐,躺一会吧……” “可是,已经不早了。我怕客栈要关大门,我们还是……”苏釉还在说着,脸颊突然被蔡小纹垂下的手心摸住,轻柔地抚来抚去。“还是……躺一会吧!” 晴朗夜色中,苏釉笑得尽心。纵使世事无常,纵使人生难料,但她就在身旁,就在垂手可及之处,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苏釉凝视圆月,双手再次握紧:上天啊,我此生别无他求。只愿我师妹蔡小纹不受坎坷之苦,一生平安喜乐…… 如斯月色。同赏的还有她人。 梁静安搁下笔,chuīgān卷轴上墨迹,说道:“明日就到无锡了。” chuáng帐里传来颜耳令的声音:“嗯嗯,到了无锡可就到宜兴了哟。”声音欢快,落下的chuáng帏晃动不已。 梁静安扭头凝望,微笑浮在嘴角。她极小声音唤了声:“妮儿……”确定颜耳令没有听见,她更可乐了,笑不自禁地道:“您搁那弄啥呢?” “莫弄啥呢……” “您骗我,您奏是在弄啥呢。” “好吧……抠脚呢。” “……”梁静安起身,打开窗阁把如水夜色放进屋里,轻叹道:“真是辜负了这月光啊……您这是弄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