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乔盯着冰激凌上的字母,知道很贵。 许久她低声说:“哥哥,谢谢,但我不喜欢吃冰激凌。” 程令时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不喜欢吃冰激凌的小孩。 “那你跟哥哥说说,喜欢喝什么?”程令时转身。 冰箱门开着,不断溢出的凉气,扑在身上,让邬乔有些烫的脸颊,渐渐舒服。 她没看冰箱,语气坚定道:“我喜欢喝白开水,白开水最解渴了,而且润肺止咳……” “要不要我给你一支笔?” 突然,程令时开口说道。 邬乔停下来,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就听他语气微欠道:“让你在这,默写一百条喝白开水的好处。” “……” 说完,他直接把冰激凌的包装袋撕开,塞进她手里。 “小孩,就当是你给哥哥做咖啡的谢礼。” 邬乔握着手里的冰激凌,低头看着。 再抬眸时,对面的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眼尾稍稍上扬,声音有些正经:“还有,没做错事的时候,不需要道歉。” 邬乔眨了眨眼睛,一股酸涩,自心底涌起。 …… 回家的路上,邬乔走的很慢很慢。 慢到,足够将刚才发生事情,再在脑海里,细细回想一遍。 那个陌生却温和的哥哥,还有他说的每一句话。 邬乔并非出生在这里,她父亲邬建中是清塘镇少有的大学生。 只是他很早就在城市里结婚安家,邬乔是家中独女,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自幼她对清塘唯一的印象,就是和蔼的奶奶,还有大伯一家。 她每年会在暑假和寒假回来。 大伯家有两个孩子,比她大一月的堂姐,还有小三岁的堂弟。 堂弟因为身体不好,从小就很乖。 会跟在她身后叫姐姐。 邬乔经常会把自己的玩具和零食分给他。 至于堂姐邬慧,总是喜欢跟她争东西,争奶奶的宠爱,堂弟的喜欢。其实邬乔偶尔也会觉得堂姐这样,有些烦。 她从小就继承了父亲的好脾气。 即便有争执,也不会记恨对方。 邬乔如所有出生在幸福家庭的小孩一样,生活的无忧无虑,人生最大的烦恼顶多就是,那个想要的洋娃娃,妈妈居然没答应买。 她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烦恼。 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 直到生活变故突然降临,爸爸病重,先是一直住院,后来便是化疗。 家里经济出现明显改变。 最后连邬乔都懂事的,不敢开口提要求。 可就算这样,依旧没能挽留爸爸,她还记得爸爸弥留之际,总是用一种忧伤的眼神望着她,跟她说对不起。 后来她才知道为什么。 因为爸爸觉得,要留下她跟妈妈在这个世上,很抱歉。 爸爸去世后,因为治病欠下的债,都落在了妈妈头上。 最后妈妈只能出国打工,这是当时唯一能尽快还完家中债务的方法。 邬乔就这样被送回清塘镇。 只是奶奶年纪大了,又经受丧子之痛,无法照顾她。 再加上奶奶住在乡下,邬乔要上学,她只能寄住在大伯家。 那段时间,是邬乔最不愿意提及的回忆。 突如其来的丧父,以及母亲的离开。 让她一下成了没家的小孩。 她心底彷徨又无助,每每想到父母,都会难过的落泪。 可就连哭,也只能在晚上死咬着被角,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因为堂姐若是听到她哭,一定会跟大伯母告状。 邬乔第一次哭被发现,大伯母便把奶奶叫了过来。 她到现在都能记得那天的场景。 年迈的老人,软言细语请求大伯母多担待些,说她并不是嫌弃这里,只是还太小。 她送奶奶离开时,老人什么都没说,从兜里掏出几粒糖。 “乔乔,吃点糖,就没那么苦了。” 之后邬乔学会了察言观色,过得小心翼翼,明明在家娇生惯养长大,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小少女,却学会了抢着帮家里gān活。 她再也没跟堂姐攀比过。 因为堂姐可以不做,她却不行。 一夕之间,她长大了。 只是这样的长大,却并非她所愿。 * 会所包厢里,姗姗来迟的秦钟,一进门就连连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真没想到会突然加班,之前在福建修复的一个土楼建筑,临时出了点纰漏,一直在开视频会议。” “你看看你多大面子,让时恒建筑所的两位创始人等你。” 容恒不慡,上前箍着他的脖子。 秦钟无奈:“行行,你待会怎么罚我都行。” 原本今晚这顿,是容恒做东,欢迎秦钟加入时恒建筑所。 谁知他居然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