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不想这么早,但今夜我改变主意了。”她拿着画似乎坐在了椅子上,平静又轻的对他说:“你不是一直想帮我吗?那就帮我去找太子,怂恿他去杀了玄微吧。” 绪慈愣在了画卷中,不知道她的意思,她不是要救司微吗?为何要…… “越快越好。”她说。 ------- 越快越好。 绪茕看了一眼昏睡在温泉里的珍珠蚌,她原不想这么早就揭穿绪慈,利用他。 但如今,她要早一点替苏衾把眼睛拿回来。 她突然听见绪慈的bgm变了,从他偷窥时的那首血腥爱情故事,变成了另外一首。 ——[绝唱一段芊芊。。爱无非看谁成茧。。和你对弈输赢都回不去。。一曲轻描淡写勾勒尽是我呼吸。。山穷水绝处回眸一遍你……] 她低下眼去看画中的雁,孤零零的一只灰雁,她想起来,这似乎是绪慈第一次与她“面对面”jiāo流? 之前她与他,都是隔着距离,隔着屏风,隔着看不见彼此的结界。 ——[……轻描淡写……尽是我呼吸……] 绪茕轻轻眨下了眼睛,或许等回门派完成任务后,她可以试着为他解开封印…… “你和我……”绪茕开口想问他,与她碰面会有怎样的后果,刚说了三个字,画中灰雁的眼睛忽然一暗,整个画卷如同被风chuī动一般,抖了一下,瘫软在她的手中。 安安静静,毫无修道者的气息。 他走了? Bgm也停了下来。 绪茕看着那幅画愣了愣,他……出乎意料的羞怯,一点也不像是屡屡偷窥,bgm要死要活的变态…… ------ “阿慈?”在外殿打坐的无垢听见内殿里轮椅转动的声音,睁开了眼看过去。 只见昏暗的内殿之中,绪慈转动轮椅慌张的去了屏风后,之后是一阵水声。 他忙快步跟了过去,只见绪慈从头到脚湿漉漉的坐在轮椅里,俊秀的手中拿着舀子。 水是冷的。 “绪慈,你这是……”无垢忙要运气替他烘gān衣服。 他却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绪慈抬起眼,苍白的脸被打湿的格外羸弱。 无垢听见他的传音,他又变成了那个怯弱的小结巴,“我……我本不该……不该……痴心妄想。” 她是他的师父,她收养他,教导他,为他取名,让他跟随她姓。 他是结巴,小时候整整三年不敢开口说话,是她耐着心一句句教他说话,甚至将言术传授给了他。 只传授给了他。 她说:“这样以后为师不在了,也没人敢欺负你。” 可他却痴心妄想,以下犯上,对她使用了言术…… 他活该。 “阿慈……”无垢扣住了他的手腕,将舀子丢在地上,却也不知与他说什么。 他有没有想过,或许绪茕根本就不是他,乃至于苏衾、司微想的那样,困于情劫,毁了一世修为,转世也纠缠于此? 至少现在看来,绪茕一步步走来,都有她自己的目的。 ------- 这场雪下了三天两夜,在第三日下午才停。 这三日太子玄宁日日都来宫中请安,可老皇帝一次也没见他,他等在回廊下,一次比一次脸色难看。 直到第三日,他听到老宦官来禀报,父皇双腿恢复了知觉,已经能下chuáng走动了,绪掌门还说换了命数之后,可以炼制长生不死的丹药给父皇。 他彻底慌了,若是之前他不信这些,现在是不得不信,父皇复明、双腿恢复…… 绪茕是真的能做到这些。 若是绪茕真能将玄微的命换给父皇,还为父皇炼制了长生不死的丹药,那他这个太子要当一辈子吗? 他抬头看向了偏殿里,坐在窗下瞧着他的绪慈丹师,他是该和这位绪慈丹师联手,除掉玄微,除掉绪茕。 父皇已经活的够久了。 左右,这个丹师只是想要国师之位,只要能除掉绪茕和玄微,他继承大统,区区一个国师头衔而已。 他耳朵里忽然传来绪慈的声音—— “太子殿下考虑好了吗?”绪慈问他,“今晚绪茕会带三皇子去摘星台更改命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他抓紧了袖子里的手指,他做了十年的太子,父皇可能不知,这宫中早已都是他的人。 既然父皇执意要更改什么命数,那不如借着这个机会,送父皇和玄微一起走。 这都是那位绪掌门逆天改命招来的灾祸,所有的罪名由她一人担着。 廊下的宫灯忽然亮了起来。 有脚步声朝那扇门走来,盘膝坐在殿中的玄微睁开了眼,看向那扇门,她来了吗? 那扇门推开,进来是却不是她,而是父皇身边的老宦官和几名侍卫。 他心里莫名一空,他发现这几日他一直在等她,无法克制的在等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