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芙蕖?”杨桓重复一下,并不说的更多,只是眉心微皱,审视叶芙蕖。 这几日多雨,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泥土味道,不凉不热,一阵风吹过,颇有几分舒爽。 陈瑾肤若凝脂,只是眼睛却带着几分红肿,一眼望去,满是哀伤。 杨桓倒是不管那许多,大步进入了房内,他随意的寻了个位置一坐,目光扫过室内种种摆设。 叶芙蕖定了定神,跟着进入屋内,只是她并不靠近杨桓。 她远远的立于门口,声音清冷:“敢问官爷怎么称呼。” 杨桓没有言语,视线落在陈瑾身上。 陈瑾又道:“擅闯民宅,又是为何?” 杨桓嘴角轻扬,漫不经心的露出一抹笑容。 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眼看这人是没有说的意思了,陈瑾定了定神,也不再开口。 虽然不曾多说什么,陈瑾却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揣测他的身份。 他身材高大,一身黑色锦服十分的硬朗,目光如炬,薄唇轻抿。 这男子出身极好,只这样一眼扫过去,就可见他周身上下透着贵气。 不过,这男人也给人十分冷心冷情的感觉。 他腰间挂着一只玉佩,通透晶莹,细看图案,竟是一只猛虎。 “你看什么?” 杨桓的声音响起,低沉有力。 陈瑾微微一福,声音清脆:“官爷带着这么多人擅闯民宅,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自然是要警惕一些的。” 杨桓听到这样的话,从嗓子里哼笑了一声出来,缓缓道:“警惕与否,又有何用?” 陈瑾浅淡道:“确实没有。” 不说更多,微微垂首。 虽然陈瑾披着厚厚的披风,但是却露出一丝丝洁白的颈项,烛光映照之下,通透白皙。 杨桓见识过很多美人儿,但是京中各色美人儿,不曾有这般女子。 好似冬日落入梅花瓣上的白雪,周身透着清冷。 “小姐……” 一阵急促的呼声打破了再次沉寂下来的安静。 红叶仓皇的进了门,看到杨桓,警惕的护在了陈瑾前边,叫嚷道:“你是什么人!” 红叶虽然是叶芙蕖的丫鬟,但又是陈瑾奶娘的女儿,当初正是容氏安排了她前来照顾叶芙蕖。 因此不管是叶芙蕖还是陈瑾,都是她的小姐。 她年纪大一些,总是想着要保护她们。 “小姐,你别怕,有我呢!” 红叶双手交叉摆出抵御的架势,死死的盯住了杨桓。 杨桓并不把她们这般动作放在心里。 他缓缓道:“这里倒是不像主屋。” 房间内布置很简单,一进门就是一个红酸枝的小几,上面放着一只莹白的瓷瓶,瓶中的花儿有些枯萎,蔫头耷脑的垂着,并没有被换下去。 小几斜对面则是桌椅摆设,也正是他坐的这处。 他伸手打开茶壶,清清冷冷,没得一丝热水。 若说这屋里有什么值得人感兴趣的,当属挂在另一侧的一幅画。 杨桓起身来到画前,山间渔趣。 笔法细腻,活灵活现,十分生动有趣。 他看向了落款,落款不是旁人,正是陈瑾。 他勾了一下嘴角,随即往室内而去,红叶惊叫:“你这人怎么这样,这里哪是……” 不等说完,陈瑾按住红叶的手,说道:“让他看。” 杨桓回头看她。 陈瑾水汪汪的大眼睛毫不怯懦,与他直视,带着几分倔强。 室内更是简单,除却一个柜子,并无旁物。 室内的色调很冷,整个床幔都是湖水蓝。 原是不觉得,但是现在看来,又觉得湖蓝色衬卧室相当不舒服了,只给人冷冷的感觉。没有一丝女儿家的温柔。 去而复返,他重新来到外室,径自来到陈瑾的面前。 他并未说话,居高临下看她。 不三匆匆而入,禀道:“主子,没有。” 杨桓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什么也找不到。叶芙蕖这么淡定,若是真的能找到,那么也是奇怪。 他不理会陈瑾主仆,出了房门,推开另一间客房。 如同叶芙蕖的房间一样,简简单单,寄悠谷并不太大,客房也不多。 没有一间房是相同的,但是又是相同的,同样的布置简单,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若说有……那只能说是墙上的画不同了。 每一间房都有陈瑾的画。 最后一间房并没有床,只有一个依窗的火炕,出人意料,这间房倒是没有山水画。反而是一张人物图。 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坐在台阶上,她身边则是两个小女娃。 这妇人姿容姣好,眼神坚定,她扬着嘴角,可见快活。 而她身边的两个小女娃则是打扮的一模一样,都是两只包包头,水粉色的衣衫,眉眼弯弯。 圆润的小脸蛋儿透着乖巧可爱。 这幅画的画功算不得好,如若与陈瑾相比,当真是天上地下。 陈瑾的山水画闻名天下。 这副人物图只能说是比一般略好,唯一妙处便是抓住了人物的神韵。 其他并无甚优点。 “陈似骋。”杨桓念出了落款。 这是陈瑾的小叔。 杨桓打量画作,缓缓道:“你说。这画上的两个小姑娘,都是什么人?” 不三看了一会儿,摇头:“看不出来。” 杨桓微笑:“既然如此,我们问问主人家吧。” 陈瑾不知杨桓究竟还要作甚,但是却捏住红叶的手,示意她平静下来。 好在,杨桓出门探查,倒是给她们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冷静。 等到杨桓去而复返,陈瑾扬眉:“官爷还没查完?” 杨桓松了一下手,手中的话直接展开。 他盯着陈瑾,问道:“这是谁?” 所有的画都是陈瑾画的,只有这样一副特别。 他紧紧的盯着陈瑾,说道:“这两个小姑娘是谁?” 陈瑾抬头,平静:“这个是我姨母陈夫人。” 她点了点画中的妇人。 纤长白葱的手指微微挪动,点点其中一个笑的傻兮兮的小女孩儿,“这是我!” “另一个呢?” 杨桓逼视她。 陈瑾浅笑:“这是红叶,是她。” 红叶心里紧张死了,但是她知道,如若不搪塞过去,后患无穷,她扬起了下巴,使劲儿表现自己的镇定。 杨桓的视线落在二人身上,半响,他重新看回陈瑾。 “自始至终,你都不问我为何要找陈瑾。” 陈瑾呵笑一声,盯着他,语气里满是恶意。 “既然想找,你们就找吧?挖地三尺,使劲儿找啊!难道你们愿意找死人,我还要拦着?” “大胆!”不三立时呵斥。 陈瑾不管那些,呵呵一笑,坐了下来,她道:“我表哥已经不在了,虽然不知官爷与他有什么仇怨,但是你既然愿意找,就找好了。如若实在找不到,就去下面找!我相信阎罗王是很乐意接待您的!” 杨桓盯着陈瑾看,莫名就露出一抹笑,他缓缓道:“恼羞成怒?” 陈瑾讥讽的呵了一声,不看他。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就在陈瑾以为杨桓还要继续闹出点什么的时候。 他终于开口:“通知下去,撤!” 陈瑾抬头,二人四目相对。 杨桓冰冷:“若是让我知道你藏起了他,就弄死你。” 陈瑾:“呵!”